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不是聰明女生 >


  要西門慶守節,就像要太監生孩子一樣,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咱小馬是東北人,直率,但絕不傻,打起架來也是一把好手,一條椅子腿舞得呼呼生風。幾次和劉碩見了血。

  放學後小馬一個人走進學校車棚取車。當時正值早春,小雨淅瀝,車棚外面幾株桃花兀自妖嬈。眼看著細雨迷蒙,落紅無數,小馬也是一才女,乃吟詩道:"唉,落花人獨立。"

  正感慨著,劉爍車後架帶著一個嬌小的美女一閃而過。

  "我當時就想,微雨燕雙飛啊 ?"老馬笑著對我說,笑到最後,她總把臉扭過去,發出怪異的哽咽聲。

  我想起《東邪西毒》裡的一句話:"當你已不能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忘記。

  「車棚天花板一定是漏雨了,要不怎麼漏我一臉水呢。? 」

  我聽到這裡時,就摸一條紙巾,包幾顆上好佳扔到對床去。

  只能這樣,我不知道怎樣安慰一個女孩子。

  晚上回到寢室一個人坐在黑暗裡,寢室的姐們兒都出操了,我沾老馬的光不用集合。操場不遠,隱隱約約能聽到操場上的口令聲。我軍訓的表現平平,總覺得這是給新生搞的一個下馬威,和《水滸》裡牢頭給新犯人的一百殺威棒是一個意思——「你這廝只是俺手上一個行貨」,經過一場操練後混起來就會比較老實,知道自己是在誰的地盤。基於這些落後思想我不怎麼喜歡軍訓。我既不在休息時抱怨也不會在分別時拉著教官的手淚眼婆娑。幾年後我穿著短裙婀娜多姿走過一群正在軍訓的大一新生面前時,小教官的眼直了一秒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孩子們大笑,鼓掌。那時我突然發現,原來曾經的神聖和感動,都是如此反諷。

  楊瓊現在在幹什麼呢?

  我記得他剃須水的香味,我記得他灰色T-SHIRT的領子,那時我洗完手總順手擦在他的領子上,他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有一段時間總停電,我的蠟燭光芒搖曳不定,他總一把把我攬到他的座位邊,他的應急燈雪亮雪亮的,我們倆像一對小老鼠一樣傻傻的依偎在一起。什麼都不管。因為學習好,老師也對我們睜一眼閉一眼。我給他講英語,他給我講數學,然後我們包攬各科的冠亞軍。

  上課時他也隔了千山萬水回頭看看我,微笑一下,那笑容有青草的味道。

  記得那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

  冬天的夜來得早,我們跑出去吃點什麼就要回來自習。他說,最初他追我時就是在校外的小攤上,每次他看我揣著個煎餅就急急忙忙往回跑的樣子就很心疼,就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喂我吃東西。抱在懷裡不讓我那麼瑟瑟的顫抖。

  你在學校那麼驕傲,可是實際上,你還是個小孩子。他說。

  那時我的數學不好,考完試就去操場哭,我以為夜裡沒人知道。可是我回頭時,他就在不遠處。

  那時他拿著我發表的文章給所有人看,然後鄭重地在扉頁上寫下:曉蓓好棒哦。

  那時我們真是單純啊,牽牽手能偷著樂好幾天。

  那時……

  手機鈴聲不合適宜的響起來。

  「你好,是林曉蓓嗎?」怪怪的腔調,聽著是南方的學生。

  「啊……是我,……您是……」

  「我是許磊。」

  「許……」我尷尬得不知哭好還是笑好。許磊是誰啊?

  「你忘了?就是開學報到的那個……」

  哇靠,居然是他。

  開學那天我進辦公室報到時裡面沒有老師,只有三個高年級學生幹部在辦理新生入學手續。一個分頭油亮,酷的堪比一頭犀牛,進進出出只看見倆鼻孔。一個光頭穿一大花褲衩,一邊抄東西一邊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新生。最後一個坐辦公桌後面整理資料捎帶著招呼我們,他身材瘦小,黑黑瘦瘦的不甚起眼,腳上還打著繃帶,只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三人的共同特點是腳上只穿一雙拖鞋,我爸立刻皺了一下眉,估計老頭心裡肯定在想:「這都些什麼玩意兒

  ?」我倒無所謂,長途旅行後我的腳快捂出蘑菇了,真想放鬆一下。上大學以後就可以穿拖鞋出門了吧?一想到此我就心花怒放。

  我坐在辦公桌另一端,臉上極力鎮靜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新來新豬肉,我的大學生活即將開始了。我們這一群新生裡女生居多。幾個寧夏、青海同路來的女生自成一圈,勾肩搭背聊天,親熱得水潑不進。還有幾個都茫然的看天花板。我和旁邊的一個女生搭訕,她叫達柳,甘肅人,頭髮短短的,頗善言辭,侃起來也是一把好手。我倆還挺有共同語言,互相吹捧得喜逐顏開。

  「你家哪裡的啊?」我回頭,是那個打著繃帶的高年級學生,說話帶很重的口音,糯糯的,與東北話的霸氣大不相同。一時竟有點放心的感覺。

  後來我知道他叫許磊,湖北人,比我們高一級,沒有女朋友。最後一條是他自己說的。呵呵,我心裡微笑了一下,有點意思。

  「為什麼只留你們幾個做事啊?」達柳問。

  他笑,示意我們去看那個那鼻孔看人的帥哥,「那是我們的學生會主席」。

  「那你呢?」

  「我?」他笑起來還有酒窩的。「我什麼都不是,我就是個小幹事。」

  然後又胡聊半天,有人進來說,發寢室鑰匙了。他挺忙,張羅著發鑰匙,還有幾個剛來的新生又要查號。我正待離開,他一轉身遞我手裡一張紙條。「有事找我,我在一舍。老孟你幫她送一下行李。」最後一句話是對花褲衩光頭哥哥說的。

  老孟二話沒說背起了我的旅行包,看來是個善良的孩子,我也不反對有個免費勞力,儘管不喜歡他的髮型。

  路上我我悄悄打開紙條,裡面是個電話號碼。不知道什麼時候寫的。強啊,沒想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還潛伏著泡妞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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