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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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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不認情理,只認天命。」靈虛一笑:「天命若此,貧道不過照實說。」 堇王還待要說,一直不曾說話的子晟忽然插話:「那,你倒看看我的相,如何?」 這句話一出,幾個人臉色都微微一變。匡郢和徐繼洙互相看一眼,不由心中暗暗擔憂,覺得白帝此言,太過輕率。雖然是遊戲之舉,然而此時此地,這老道若說出什麼不合宜的話,極有可能就是他日的禍根。 正這樣轉著念,便聽靈虛徐徐說道:「王爺,自然也是貴極之相。」 聽了這句,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都松了口氣,連子晟自己也微微露出笑意。然而靈虛靜默片刻,忽然又說:「不過——」 這「不過」兩個字又把眾人的心給提了起來,惴惴地看著他,不曉得這老道又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貧道既然開口,該說的就要說完,不然,就是罔更天命。」靈虛坦然一笑:「王爺之相,雖然貴極,卻失于陰損。」 只說到這裡,諸人已然不由倒吸一口氣。像匡郢這樣,身家全系于白帝,更是連冷汗都冒了出來。然而心念疾轉,還來不及說任何話來打斷,聽得靈虛又在往下說。 「恕貧道直言,王爺有一樁心病。此病不去,只怕到頭來,徒為他人做嫁衣!」 半空打下一個驚雷也沒有這樣驚人!連還有些不明所以的青梅,都不由得一哆嗦。轉臉看一看身邊的人,個個面無表情,似乎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有想,然而青梅此時已經知道,這些人越是如此,越是說明那句話關係重大。再望向子晟,也是沉靜如水的神情,只是在月光之下,顯得有些蒼白。 死寂當中,禺強忽然「撲哧」一笑,拍拍堇王的肩:「我說峙聞,你哪找來這麼個滿口柴胡的活寶?」 堇王會意,苦著臉道:「這都是佶騖說的,我回去非找他算帳不可!」 餘人趁勢「哈哈」一陣笑,總算打發了這陣尷尬。子晟卻沒有笑。只抬頭看看天,淡淡地說了句:「時候不早,該回去了。」說著,轉身便往外踱去。諸人也覺索然無趣,相隨而出。 正將走出小院,靈虛忽然在身後大聲道:「貧道恭送各位王爺、大人。」 這一句話,引得子晟腳下一頓,半側過身,向後看了一眼。轉回身時,正與禺強眼光相遇,兩下輕輕一碰,旋即各自轉開。 子晟回府,命人送青梅和瑤英回樨香園。轉身吩咐黎順:「去請胡先生到修禊閣。」 黎順一怔:「現在?」 「現在。」 「是。」黎順答應一聲,轉身要走。 「慢!」等黎順轉回身站定,子晟又吩咐:「等會胡先生過來,你留在岸上觀望,不要到樓下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黎順心中困惑,但不敢多問。轉身去請了胡山,一起到後園湖邊,見修禊閣上燭影微搖,子晟已然在等了。 胡山上樓坐定。打量子晟的神情,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胡山知道必定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便不做聲,等著子晟開口。 子晟若有所思,臉隱在燭光裡,顯得有些飄忽。良久,方才緩緩說道:「今晚遇見一樁蹊蹺事情……」說著,便把見靈虛的前後說了一遍。 胡山仔仔細細地聽完,低頭沉思,默然不語。 子晟便問:「依先生看,這裡面可有什麼古怪?」 胡山反問:「王爺如何看?」 「這……」子晟想了一會,搖頭說:「說不好。那老道仿佛一時清醒,一時糊塗。說後來的那番話,似乎十分明白,然而看英兒面相的時候,卻又仿佛瘋瘋癲癲。」 「王爺是否也覺得那老道說小公主的一番話,是情理不通?」 子晟笑了笑,坦然說:「有他後面那句話,前面那番話,就不算不通。」頓了頓,又說:「不過他看見英兒那副模樣,當真是……」是什麼一時也形容不出,只是想著當時情形,不禁莞爾不已。 胡山也陪著笑了笑,然後又問:「王爺覺得他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嗎?」 「不像。」子晟搖頭:「要是裝的,未免太高明。」說到這裡,似乎有所悟:「先生是說,他果真是個能人?」 「那倒未必。」胡山說:「然則王爺為何如此在意他說的話?」 一問之下,子晟不禁有些遲疑。胡山便自己回答了:「王爺在意的,是『徒為他人做嫁衣』這句話。不知我猜對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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