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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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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說,那老闆更是著惱,冷笑一聲,道:「看你說得有模有樣,你倒說說看,一把椅子能給我惹什麼禍?」 「大禍也沒有,一頓皮肉之苦跑不了。我看你是個善心人,不忍你受這無妄之災,好心提醒你一句。信不信,那也由你——」 「我當然不信!」老闆鐵青個臉,硬邦邦地頂了回去。 道士怔了一怔,忽然長歎一聲:「唉!果然天命不可違,我又多事了。」說罷,揚長而去。 留下那個老闆,雖然嘴硬,其實心裡還是發虛。盯著那椅子看來看去,偏不信邪,心想就看著它十天,不讓人碰,也不讓坐,看它如何惹禍法? 於是那老闆果然看了它十天。到了第十天日薄西山,依舊什麼事情也沒發生。老闆心松下來,不當一回事地想,那老道果然是胡說八道。 「難道此時果然有事?」匡郢駭異地問。 「是。」堇王說:「不然也就沒這個故事了。說巧也沒有這樣巧法,那天八叔家老三佶騖秋苑行獵,把腳傷了。坐車顛得難受,就想找地方歇歇。剛好就看見了那間小茶館——」 老闆見是栗王三公子駕臨,自然誠惶誠恐。親自到茶房,揀最好的茶沏了一壺,端了回來。卻看見侍從端過那把竹椅子,正要扶栗王三公子往上坐。老闆猛地一激靈,下意識地喊了一嗓子:「公子,不能坐!」 這嗓子喊壞了,本來還未必有事,這一來,栗王三公子嚇了一跳,往後一靠,一下坐得太猛,果然就把那張椅子坐塌了! 「佶騖那脾氣你們都知道,勃然大怒,當場命人打了那老闆一頓板子。老闆叫苦不迭,想起那道士的話,好不懊悔,忍不住在那裡自己埋怨自己:『唉,早聽那老道話就好了,誰知真讓他說中了!』佶騖聽見,覺得奇怪,就把他叫過來問,才知道前面那段故事。所以說——」堇王說到這裡,得了個結論:「天下之大,果真有這樣的能人異士。」 「這不對。」禺強接口:「那老闆又如何知道那老道就是雲陽觀的老道?莫非他以前見過?」 「那倒不是。」堇王說:「那老道有個極好認的地方——他肩上總停著一隻蒼鷹,模樣還很特別,全身都是黑的,只有頭頂長了一撮白毛。所以老闆一說,佶騖稍微打聽,就知道他是誰了。」 禺強便不言語,匡郢臉上卻依舊將信將疑:「我還是不能全信……」 「這都是佶騖自己告訴我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他。」 匡郢還待要說,朱王世子忽然插口說:「也別爭。我倒有個主意,不如我們幾個改扮了,就拿——」說著眼光一轉,落在乳娘手裡抱著的瑤英身上:「就拿這個小丫頭試試如何?他要能看出她的身份,我就服了他!」 蘭王堇王轟然叫好,幾個年長的也給說得心中好奇,便都看著白帝。 子晟微一遲疑:「現在?太遲了吧。」 「無礙。」堇王笑著說:「那老道有個怪脾氣,晨昏顛倒。不到這個時候,他還不肯開口,就這個毛病,也折騰苦了不少求他看相的人!」 「那,也好。」子晟已然動心,想了一想,終於欣然點頭。說著叫過黎順來吩咐:「去看看,府裡能不能找出幾身便服來?」 黎順說:「這容易。」想想又說:「下人們有的是這樣的衣服。只是不知幾位王爺和大人會不會忌諱……」 禺強瞪著黎順道:「什麼樣的主人什麼樣的下人。哪來那麼多廢話?趕緊去取來!」說著作勢要踹他。 黎順一笑,忙答應聲:「是」,轉身要走。 「慢著。」子晟叫住他,「看看有沒有身量小一點的,給王妃也找一身來。」 青梅一怔,子晟悄悄一握她的手,低聲道:「給咱們女兒看相,一起去聽聽也好。」青梅便一笑,沒言語。 一時衣服取來,諸人便到樓下,多的是空閒不用的小間裡,各自換了裝束。等出來互相打量,果然看起來都像是尋常大戶人家裡有些臉面的帳房、管家之類人物,連石長德、徐繼洙那樣老成持重的人,也不禁相顧莞爾。 青梅改裝卻要麻煩一些,又等一陣,才見幾個丫鬟陪著,從門後轉了出來。猛一照面,幾個人都怔了一怔,原來青梅平時相貌並不出眾,此際換了男裝,卻是異常嬌俏可人,別有風韻。 這時乳娘和瑤英也改了裝束。孩子依舊綾羅綢緞裹身,只是去掉了那些天家才能用的花色。諸人便一起上車去。子晟故意落在後面,趁人不注意,悄悄附在青梅耳邊說:「這個模樣好。過幾天,叫織錦司照這樣做幾身給你吧?」 青梅臉微微一紅:「沒正經的打扮,王爺倒當真。」 「這有什麼!我愛看不就行了?」 青梅瞪他一眼,扭開臉去。想了一想,又忍不住偷偷一笑。 道士"真"言 等到了雲陽觀門前,一行人才知道,原先想得太簡單。只見觀前兩丈寬的街面上,燈籠火把,照得亮如白晝。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慢說那老道,連觀門也別想看見。再往兩邊看看,沿街搭起不少棚子,有人拖家帶口地住著,看樣子不是呆了一天兩天。間中還有賣點心茶水的小商小販,在人群裡鑽來鑽去。若不是顧忌著怕驚擾了方外之地,都不敢大聲說話,那場面,真是和廟市沒有什麼差別。 幾個人看著,不由得都有點發怔。徐繼洙順手攔住一個賣油糕的小販:「這位小哥——」 「客官,買油糕?」 「是,買油糕。借光,先跟你打聽個事。 「什麼事?」 「難不成這麼多人,都是來請那道長看相的?」 「那是自然。不然能是來做什麼的?」小販很神氣地挺了挺身子,那副模樣倒像道觀是他家似的。轉眼上下一打量徐繼洙:「我看這位客官,也是來看相的罷?」 「是、是。」徐繼洙連連點頭,又問:「這麼多人,道長看得過來嗎?」 「看不過來!當然看不過來。所以就得看各人的造化,有人等一兩個晚上就等著了,那是有福的。至於那沒福的,看見那人沒有?」小販手遙遙地一指,也不知到底指的誰,「都等了七、八天了!」 「哦……」 「哎,我說這位客官。」小販翻了翻眼睛:「你到底買不買我的油糕?」 「買買,我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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