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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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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秀荷連連點頭,不忘恭維一句:「王妃這主意,真是好極了。」 彩霞連忙也附和:「就照這個意思,定能請動胡先生。王妃再從旁勸說一二,這件事就大有指望。」 這句話卻又說壞了。青梅立時想到,以自己此刻的處境,不知還能不能在子晟面前說上話?轉念至此,頓時悲從心來,忍不住就想痛痛快快哭一場,而由此更回憶起不久之前受到冤屈的時候,還能倒在子晟懷裡聽他好言安慰,那時的溫存體貼,不知還能不能再來?想到此地,忍不住眼圈一紅,悄悄拭淚。也引得彩霞和秀荷,驚疑不已。青梅看見,不得不勉強地掩飾:「唉,我還是不能放心。」 兩人既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緣故,雖然勉力勸慰,當然是徒勞無功,到後來也只好由她獨自傷神。 愁腸百轉地到了下午,強打精神想要繡花,卻不是斷了線,就是紮了手,最後推在一邊,自坐在窗邊的繡墩上,看著窗外發呆。丫鬟們只當她還在為如雲的事情發愁,便不上前,遠遠地站在一旁。 如此等到日薄西山,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這才能夠理理思緒。 於是想到,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如雲的事情。但要有求于胡山,就不急在一時,心裡拿定主意,要仔仔細細想好,再去開口,務求成功。 然後,才是與子晟的事情。一想到此事,免不了又要心煩意亂一陣。又記起早上如雲勸說自己的一番話,不禁忽起感慨,覺得如雲看事,果然比自己明白。然而由如雲的好處,反而生出一種固執,覺得自己所做並沒有錯,子晟竟至不諒解,那也沒有辦法。這麼一想,果然感覺有種奇妙的力量支持,挺一挺胸,振作了許多。 所以,到了晚上,幾乎神色如常,又和幾個丫鬟在燈下玩開交。正玩得漸漸興起,外面傳出動靜,彩霞出去看了看,回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竹簍,詫異地笑著:「怪了,王爺忽然叫人送來一簍梨。」 秀荷說:「莫不是紫酥梨?」 「不是。」彩霞揚了揚手,「就是再普通沒有的一簍梨。特為送來,也不知王爺是怎麼想的。」 「拿來我看。」青梅突然出聲。發顫的語音把幾個丫鬟都嚇了一跳,這才留意她臉上的神情,仿佛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不辨酸甜? 彩霞一面把竹簍遞在青梅面前,一面駭異地笑著:「這就是尋常的梨,王妃是怎麼了?」 青梅也不理會,接到手裡,見果然是完完好好的一簍梨,頓時明白子晟的心意。心裡便猛然一松。非常奇怪地,原本不知勸慰了自己多少遍,果然也能維持著心平氣和的模樣,而此時憂慮消釋,反而不能再支持,眼淚如走珠般滾滾而下。引得一眾侍女,無不驚詫莫名,不明白這一簍莫名其妙的梨,和一臉莫名其妙的淚,究竟是演的哪出? 兩件事心裡都有了底,倒得一夜好睡。 但,第二天起來,風雲突變,有萬萬想不到的事情等著。 先是看見彩霞一臉哀容,青梅心裡便已經發慌,等見到秀荷也是眼睛微紅,終於覺得事情不對。連忙問:「彩霞、秀荷,可是出了什麼事情?」說話間,聲音也微微發抖。 「王妃!」秀荷突然跪倒在地,臉上的神情似乎要痛哭失聲,然而又極力忍住,直忍得身子哆嗦不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秀荷,」青梅頓腳:「你倒是說話呀!唉,彩霞,你說——」 「王妃……」彩霞淒然跪倒,「雲姑娘,雲姑娘她不在了!」 這如同驚雷的一聲,頓時把青梅震得頭暈目眩,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兩耳邊嗡嗡作響,過了半晌,慢慢靜了下去,卻又變得死寂一般,只看見驚惶失措的一群丫鬟,圍在自己身邊,嘴一張一闔,似乎都在說話,卻是什麼也聽不見。 又過好久,才慢慢聽見聲音,卻是自己的口裡,在不斷地喃喃重複:「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對了。」青梅猛然清醒過來,一把捏住彩霞的肩,問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你們是不是聽錯了?」 「王妃,是真的,雲姑娘真是去了。」 「去了?」青梅遲遲疑疑地,「那怎麼會?昨天不是還好好地在嗎?而且王爺還答應過我不會為難她。不對,必定是你們弄錯了。」 「王妃!是真的,是今天一早,黎順過來告訴的。」 見青梅這樣,彩霞倒有些害怕,拉著她的衣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據黎順所說,子晟昨晚心情略為平靜,便命人帶如雲過來問話。起初還好,子晟的神情言語都很平和,聽他的話風,亦是想勸如雲回心轉意,服罪認錯。然而如雲從容應對,頗有軟硬不吃的意思。子晟有些惱火,就說了句:「你如此做,怎麼對得起過世的太妃?」這話本來也平常,但事情就出在如雲的回答上。 如雲那時,微微一笑,說道:「太妃怎會怪我?」 一句話,說得子晟臉色慘白。因為這句聽似毫不出奇的話,皮裡陽秋的意味,別人或許一時還不明白,子晟卻是心知肚明。這是直指子晟的母親,當初受聘為天帝妃之後,又與他父親詈泓私奔的往事。子晟初回帝都之際,為了此事,在宗室之中,不知受過多少冷嘲熱諷,是他平生最恨。就連與青王父子結怨,最主要的原因,亦在於此。所以被如雲一頂,終於按捺不住,勃然變色。 「好、好。」子晟怒極反笑,「你們要做同命鴛鴦,那我就成全你們。」 說著,便吩咐:「把那個男的帶來。」 不多時人帶到,子晟又問如雲:「你終歸是伺候過太妃的人,我再問你一次,你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 如雲也不說話,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那個男的,男的也那麼看著她,兩個人的眼光仿佛粘在一處似的。子晟見狀,也不再問,用手指定那個男的:「先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當著這賤人的面,給我杖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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