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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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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不是。」惠珍自知失言,張惶失措:「不關嵇王妃的事情,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 正語無倫次地說著,子晟忽然打斷她:「算了。」頓了一頓,說:「你還回嵇妃那裡伺候吧。」 「奴婢是……啊?」惠珍猛然抬頭,怔怔地,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你還回嵇妃那裡去吧。」子晟的聲音仿佛非常疲倦:「不管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別人教你的主意,我都不想再問。」 惠珍得蒙大赦,又連連磕頭,口中不斷聲地謝恩。 子晟也不理會,慢慢地又往下說:「你回去嵇妃那裡,帶兩句話給她。第一句,你告訴她,是我說的,她也是我三書六禮娶進門的,叫她不要多心,安分做她的王妃,我自會優容。第二句,要她好好地記著,優容總也有限度,有一次兩次,未必會有三次四次。」說完,似乎不勝其煩地,長長籲了口氣,合上了眼睛:「就這兩句話。你去吧。」 於是這場風波,在子晟的彈壓之下,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而此長彼消,白府上下,由這件事都看得更清楚,誰才是白帝心中所重的人?所以,樨香園裡,一時逢迎無數。 但這,是青梅毫不在意,因而也留意不到的。她的心裡,依舊感動於子晟的一番誠心回護。經歷了這件事情,青梅自覺與子晟的親近更深了一步。然而,從另一方面,她似乎也對子晟的為人另有感悟。 「真想不到。」 有一天,青梅似乎自語地這麼說了句。跟前的秀荷茫然地看著她,問:「王妃想不到什麼?」 青梅說:「王爺生起氣來是那麼一副樣子。」 說著,仿佛頑童似的笑了笑,說:「怪怕人的。」想著又問:「那『倒脫衣』是個什麼?惠珍怎麼就嚇成那個模樣?」 秀荷說:「奴婢也沒見過。只是聽人說過,說是一個鐵桶,裡面生滿倒鉤,將人裝進去,貼肉鎖緊,再抓著頭髮往外一拽……」 「快別說了!」青梅捂著耳朵,猛然打斷。等緩過來,不免有幾分悒悒:「難道,惠珍那時不說,王爺就真要用那樣的酷刑了?」 「那不會。」 青梅看她說得篤定,倒有些好奇:「怎麼呢?」 「這些花樣都是那些諸侯世家整凡奴想出來的,王爺不喜歡。」秀荷以前在宜蘇園子晟跟前伺候,很知道一些事情:「有一次品州有個侯爺用這法子處置家奴,叫王爺知道了,好一頓申飭,說是『酷刑若此,人不如畜』,弄得他好久都抬不起頭來。嵇王妃家是鹿州侯,想必家裡有這種東西,惠珍也一定知道,所以王爺就說出來嚇唬她,果然一試就靈。」 「哦——」青梅很覺欣慰地,「我想王爺仁厚,也不至於如此。」 秀荷聽了,又一哂。心想白帝雖不算暴虐,仁厚可也不能說仁厚。就好像剛過去的事,礙著嵇妃,沒有處置惠珍,可是那個常姓侍衛,就沒有那麼走運,據秀荷所知,是被杖斃。雖然說咎由自取,畢竟罪不至死,但為了維持白府與虞妃的名聲,又必定有此一招。這話,秀荷想了一想,覺得就不必告訴給青梅了。 青梅又轉回方才的心思:「王爺常發那麼大脾氣嗎?」 「不會。」秀荷說:「其實那天王爺也沒真生氣,那都是做出來嚇人的。王妃還沒見過王爺真生氣的時候,那才真是怕人呢。」 「哦?」青梅很有興趣地,「那是什麼樣子?」 秀荷想了一會,說:「奴婢說不清楚。反正王爺要是真生氣,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可是那雙眼睛這麼一掃……奴婢都覺得,被這麼盯一眼,臉上都會給盯出個洞來似的。」 「哦?」青梅駭然地笑著,覺得難以想像,那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然而不久就有機會見識。事情的起因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是因為如雲的出牆,終於東窗事發。 這件事情,埋在青梅心裡也有些時日了,起初想起來的時候,深覺不安。然而日子一久,無人提及,漸漸地也就拋到腦後。所以,及至聽說如雲被囚,心中震驚,表現在臉上,是一副張惶失措的神情。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把手裡的一塊絹帕絞了又絞,說來說去只有這一句話。想了一想,自問自答:「我去找王爺!」 說著,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彩霞見狀,連忙攔住:「王妃,王妃別忙去!」 「我怎能不去?如雲與我情同姐妹,何況她還救過我。此時不去,我……我成什麼人了?」說著,急得幾乎要落淚。 彩霞知道她誤會了,便解釋說:「奴婢不是要王妃別去,而是此時不能去。」 「是。」秀荷比較從容,不慌不忙地接上一句:「王妃此時去,打算如何對王爺說?」 一句話,果然把青梅問住了。 「這……總是極力求情。」想了一想,青梅說道,然而語氣畢竟弱了不少。 秀荷緊跟一句:「倘若求情不成呢?」 青梅一怔,隨即咬一咬牙:「那我就長跪不起,總要求得王爺答應。」 「這樣不妥。」秀荷從容地勸說:「現在王妃是最能在王爺面前為雲姑娘說話的人。可是王妃就這樣去,假如話說得不好,越發惹怒了王爺,反而壞事。到時候就真的一點寰轉餘地也沒有了。」 「這……」青梅非常遲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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