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另一半臉(62)_一忽兒左

六十二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我和依然聯繫的很多，要麼是一起到書城去逛書，然後兩人找一個比較安靜的茶室或是看書或是聊天，要麼就是我陪著她到處的逛街買衣服什麼的。想不到，對於逛街購物這個活動非常反感的我，居然在那段時間裡變得很期待這個藝目的到來。

　　這些約會幾乎都是由我發起的，我想：既然她不討厭我，我為什麼不能主動點，去追求一次我想要幸福呢？

　　每天晚上，我和依然都會在聊天室裡聊天，頻繁的見面更是讓我們能無話不說，天南地北地狂聊，相互傾吐著不能告訴父母、不順心的事或是碰到的有趣事。一向不善言辭的我，在與依然聊天的時候居然也變得口若懸河濤濤不絕，時不時地把她逗得直打「哈哈大笑」的符號。

　　一次，依然在網上很認真的告訴我。感覺，其實你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差，你是個很優秀的男孩子，只不過你始終在把你的短處去跟別人的長處比。慢慢地，你才變得像現在這樣的不自信。你要相信你自己。而且，你並沒有你看上去那麼快樂，你的內心充滿了害怕孤獨和惶恐不安。

　　依然她應該不知道，當她所說的那些話出現在電腦螢幕上的時候，我流淚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剮刀，把我刻意穿上的保護衣一點一點地剝離，直抵心靈深處，觸動著我的心緒。而在這麼多年裡，除了阿亮與陶子以外，她是第一個認可我的人，並且是第一個認可我的女孩子。我很肯定地是，在那個時候，她對我的認識甚至已經超越了阿亮與陶子對我的認識。

　　對依然的感情，也隨著她一針見血的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越來越希望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能成為我的女朋友，越來越希望。

　　但經過這兩個月裡，這種所謂的朋友間的外出，我逐漸瞭解了很多關於依然的事情，也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自己與她的差距。這種差距不是很輕易就能跨過的，這種差距在的我眼裡就像是站在三峽的兩岸，單憑自己的雙腳是根本沒有逾越它的可能。

　　那種名叫自卑的心態又重新在我的身體裡開始滋生發芽。或許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自卑的心態從沒有離開過我的體內，只不過前些日子依然對我的肯定和鼓勵讓它進入了冬眠期。隨著冬天的日漸離去，它開始蠢蠢欲動地想要破土重生了。

　　依然的家庭條件很好，而我家裡的狀況只能算一般；

　　依然長得很漂亮，身材又好，而我放在十個人中間便很難找到；

　　依然所在的學校是全國有名的藝術類學院，而我在讀的只是中專；

　　依然是那樣地單純明媚耀眼，而我卻是有著深深的自卑、孤獨和不安……

　　水筆在艱難地行走著，它沉重的步伐在紙上落下一串串散發著失敗味道的足印。

　　曲折著，蜿蜒著………

　　差距這種現實的產物，被一一列在了我自己的筆記本上，數目眾多。它們身披著漆黑色的戰袍，向我叫器著沖來，飛揚跋扈著留下的的痕跡，烙滿了整頁紙。在白熾光燈的照耀下，刺痛著我的雙眼，撞擊著我脆弱的靈魂。

　　我開始擔心。

　　「我配得上依然嗎？我有什麼資格做她的男朋友？她有可能會喜歡上我嗎？」一夜沉思所得到的結論就像當時一部非常熱門的影片的名字一樣，儼然成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即使是這樣，可我還是忍不住地想著她，思念她。

　　7.

　　很多個在想起依然的時候，阿亮的身影總會像影子一樣鬼魅般地浮現在我的眼前。或許，正如依然曾經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我，依然，還有阿亮，一直都在互相羈絆卻又互相體恤的交集著，只要我們三人中的任何兩個有了牽扯，那必定又會走入三個人的那個輪回的不歸路，然後彼此傷害，直到無力掙扎。而我們三人間的糾結，也似乎都是命中註定般的讓人無可奈何。

　　阿亮在這個時候，又失戀了！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如往昔地叫我陪著他，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消愁，聽他發洩心中種種的不快！那天的我，也因為自己感到對依然所有美好的想法都遠得看不到邊際，破天慌地也喝了不少酒。

　　思念的滋味，彌漫在我們倆人周圍的空氣，將我們完全浸透。濕漉漉的思念，就像是瓶陳年的老醋，味道依舊濃郁得讓人心酸。

　　我抬頭看著眼睛又一次陷入茫茫大霧中的阿亮，思緒開始混亂。混沌著的大腦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不把阿亮和依然撮合到一起呢？阿亮，我最關心的好兄弟，之前的他一直都找不到讓他的真愛，所以他才會在傷害與被傷害這柄雙刃劍的刀鋒上不斷遊走。依然，純潔的晶瑩剔透，對我來說卻又遙遠的就像一場夢。雖然我愛著依然，但是我配不上她，無法給予她想要的，以阿亮的條件，如果能夠和依然走到一起，肯定能夠讓依然體會到從我這裡得不到的幸福。

　　依然這樣的女孩，不正是阿亮在苦苦尋覓著的那種類型嘛？如果他們兩人走到一起的話，應該會彼此珍惜，相互給予對方自己最好的一切吧！

　　我告訴自己，愛一個人的時候，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就不要牽絆她去尋找幸福的腳步，這才是真愛。

　　當我在對自己擁有偉大愛情觀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個卑鄙無恥極度猥褻又自私的想法在心底的最深處滋生著，並且牢牢掌控著我的行為。它在我毫無抵抗力的情況下告訴我，能把依然留在身邊，能夠看著她開心，看著她幸福，我也就足夠了。

　　只不過在自喜的光環下的光芒，讓這種想法逐漸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黃色，隱藏了它真實的陰暗意義，讓我依舊自以為事地認為自己的偉大。直到後來，我才明白當時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的。很多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是註定好的，改變不了的。就像黑暗的，永遠都不會變得光明。即使讓這個想法披上「為兄弟著想，為自己深愛的女孩的幸福著想」這件華麗的外衣，也不可能讓它成為真正偉大的愛。

　　因為它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永恆地刻上「道貌岸然」的烙印。

　　但年少卿狂的我，在當時並不能瞭解這一切，固執地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阿亮，阿亮，我給你介紹個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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