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另一半臉(60)_一忽兒左

六十

　　「拜託，我不是回答你了嘛，這裡就是義言堂聚會――的――地方。」反正思路也被打斷了，索性就起來去上個WC吧，我放下手裡的書，站了起來，瞟了一眼這個被我認為是「耳朵打了八折」的提問者，可是就在這下一秒，我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了。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的如果和假設，我一直都不相信上天會將好運降臨到我這樣一個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人身上。可事實卻讓我不得不由衷地感謝上天。而如果非要把看到她時的那種感覺描述出來，我只能說，那像是一場夢！

　　女孩的個子不是很高，剛剛到我鼻子這裡。臉上的彩妝很淡很淡，一小戳留海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依附在她那水靈靈大眼睛上。左眼的側下方，有著很小一顆朱紅滴淚痣，在她白晰的皮膚襯托下顯得特別可愛。略微帶著點咖啡色的長髮披在她齊膝的羽絨大衣後，大衣雪白雪白的，一條已經被洗得有點發白的小喇叭牛仔褲，配上雙粉可愛的純白色板鞋，背著個粉紅色的jeansports雙肩包。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在短短的幾秒間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視線。我的目光像是穿透了無數層阻撓一樣落到了她淺褐色瞳仁裡，那一刻，我的世界，春暖花開。

　　或許是夕陽的餘暉從玻璃裡折射進來、正好灑落在她身上的緣故，我突然覺得眼前一片的玉潔冰清，很多很多薄而輕柔的雪花像羽毛般從天而降，覆蓋住我滿滿的年少。在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可抵擋的情緒。當時我沒辦法解釋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是現在，我卻可以很肯定的告訴當時的自己，那是愛情。

　　對的，就在和她對眼的那一瞬間。

　　就在她微撅著嘴略帶不滿的注視著我的那一瞬間。

　　就在她看到我怔怔無語而嫣然一笑的那一瞬間。

　　她，就像是個天使，披一襲潔然的羽翼緩緩落到我眼前的天使。

　　是的，天使。

　　只不過，現在天使的眼裡，卻流露出一絲不安和疑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從剛才開始就盯著她看個沒完，於是我搓搓手，竭力掩飾自己的失態，跟她說了一句「抱歉」然後慌不擇路地跑下了樓。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我似乎聞到一種從她髮際飄出的淡淡的清香。

　　當我回到樓上的時候，發現她正坐在我位置的旁邊，手裡拿著我剛才在看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我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坐了下來。

　　看到我回來了，她慌忙把書放回原處，雙手拘謹地交錯著問我，「你也喜歡看痞子蔡的書？」

　　她的聲音很好聽，與上次那位「金元寶」小姐的聲音截然不同的好聽。奶聲奶氣的幽雅從她的口中吐出，沒有一點矯揉造作。

　　「是啊――，裡面的那種愛情讓我欽佩――，簡直太偉大了。」

　　本來就已經很緊張的我結結巴巴地回答了她。因為我沒有想到，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會對我先開口說話，這種狀況讓我更加的緊張，聯手掌心裡好像都潮了。

　　「嗯，我也很喜歡這本書。當初在網上的時候，我就看過了，現在出書了，我家裡也買了一本，已經看了不下十遍了，可還是看一次哭一次。真是不好意思啊，居然把這種丟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剛才寫滿她臉上的那種拘謹感早已蕩然無存。「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我叫斐麟！」

　　話剛說出口，我就恨不得使勁抽自己一個耳光。她可是網友啊，你那麼殷勤的告訴人家真名幹嘛。

　　「feeling？是不是感覺的意思啊？」她眨著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嘴角抹出一絲笑容。

　　暈，她把我的真名當成了ID了。

　　「呵呵，對的。」突然想起阿亮他們教我的泡妞手冊第一條就是要隨著女孩子的意思去說話，這樣才會讓女孩對你有一個好的印象。我決定撒一個慌，最多晚上回家上網再去申請一個這樣的ID唄。

　　「那你呢？你叫什麼？」我試著去問天使的名字。

　　她想了一下，說，「依然。」

　　靠！我在心裡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MD平時整天泡在網上，怎麼就不知道有這號美女的存在啊，白混那麼久了！

　　因為泡妞手冊第二條寫著：不要一直問人家的私事，不要搞得像查戶口一樣，現在沒幾個女孩子習慣玩類似的員警檔案遊戲了。

　　「依然，很好聽的名字呢。不過我好像沒在網上見過這個ID。」千穿不穿，馬屁不穿。

　　「這是我真名，網上當然見不著啦，哈哈！」女孩似乎很樂意這麼捉弄我，她大概還不知道我對她這麼大膽的報出自己的真名竟然有一絲惱火，難道她對每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都這麼大方嗎？

　　正要開口，她的包裡忽然傳來一陣很好聽的手機鈴聲，她做了個抱歉的動作，咚咚地跑下了樓。我不曾想到的是，這種鈴聲，只是聽過一次後，就印在了我腦子裡。在後來，跟依然沒有任何聯繫的時候，只要我聽到這種聲音，目光就會很自然的追隨過去，可能我的潛意識裡還在希望著，依然就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吧。

　　依然下去五分鐘後，我接到阿亮的傳呼，叫我馬上趕到徐家匯港匯廣場，他在那裡等我！不知道什麼狀況，但是一定是件急事，不然他不會連拷我三遍！那時我家裡條件還不是很好，沒有買手機。要是放在現在，早就一個電話追過去問他出什麼事了！我拿起書，跟周圍認識的幾個說了一聲，急匆匆地三步並成兩步地下了樓！

　　出了門，便看到依靠在外牆打電話的她，她也同時看到我出來。我對她做了個「走人」的動作，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沒有聯繫方式，沒有知道更多的東西！一種鈴聲，一種感覺，一個鬼臉，兩個印象，兩次微笑，六句話！便是我和依然初次見面時，她所留給我的！但是，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她的動作，每一個她的表情！在很多年後的今天，我都能很輕鬆、很清楚地想起來，輕鬆到根本不需要去回憶！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我自己主演那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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