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另一半臉(42)_一忽兒左

四十二

　　「斐麟，還是不要了吧，那麼晚我得回家了，不然。――」我還在試著說服他讓我走。

　　「不然怎樣？你放心！你就當上去喝杯咖啡，過會我送你回去。」斐麟絲毫不肯退讓，我只能憂心忡忡地跟著他上樓。

　　門開了，斐麟隨手一按開關，整個房間頓時一片明亮，橙黃色的燈光覆蓋住屋內一切的物體，也包括我淤痕斑斑的臉。

　　「來，快進來，我開暖氣去，依。――」斐麟冷不防轉過頭來，我的臉就那樣暴露在他的面前。」天哪！依然，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怎麼――，依然，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你被人打了？是誰？快告訴我，到底是誰？」

　　我搖了搖頭，低下頭不再說話，也不敢再看斐麟焦急的表情，我在心裡猶豫著怎樣向他解釋。

　　「依然，你倒是說話啊，你，你是從家裡跑出來的吧？是不是aLon幹的？他打你了？」斐麟撩開我遮住額頭的髮絲，淡淡煙草味的手指輕輕撫過我臉頰兩邊的傷痕，我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斐麟說完就沖進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中明晃晃的水果刀。

　　「不要！斐麟，不要去――，我求求你了。你別去――。」我試圖拉住斐麟，可是他卻是那般大力的往門外沖，他的臉上全然不見了昔日面對我時溫柔的笑容，此時此刻，他眼中翻騰著的火焰連我看到了都不由的想退後，我不敢想像如果斐麟真的去找了aLon，他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又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依然，放開我，我要去滅了那個假洋鬼子，操，他他媽的居然敢打你！我要讓他知道『死』是怎麼寫的！」

　　「斐麟，啊――！」糾纏中，我不小心被門口高出幾公分的水泥地絆倒。

　　「依然，你沒事吧？」斐麟見狀趕緊扶住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察看我的傷口。」流血了。依然，疼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來，回房間。」

　　我聽出斐麟口氣中所有的不忍和難過。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委屈地看著我的傷口，一邊呼呼地朝傷口吹氣。

　　「斐麟，答應我，別去找aLon好嗎？我不想你再出什麼事了，這一切就讓它過去吧。」我顧不上疼痛，急切地說。」斐麟，你一定要答應我，好不好？啊？不要去找他了，你就再答應我這一個要求好嗎？」

　　斐麟鐵青著臉，沉默了許久。終於，他慢慢的點了下頭，動作輕微，但是我還是看到了。

　　「你點頭了是吧？斐麟，謝謝你――！」我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開始衝破禁忌地湧出眼框，懸了很久的心也終於落到了地上。

　　「依然，我真搞不懂，那傢伙有什麼好的，還不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你怎麼會喜歡上那種人的？」斐麟一邊替我用雙氧水消毒傷口一邊忿忿地說，」還把自己搞成這樣，操他媽的，我連碰都不敢多碰你一下，他居然敢那麼打你，媽的！我真咽不下這口氣！」

　　「我沒事，真的，只怪我遇人不淑，呵呵，現在把自己搞成這樣，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斐麟，你千萬不要再去找他了，就讓他成為過去吧。」我想到aLon過去對我種種的好和溫柔，心裡刀絞般的難受，我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對於好不容易重拾愛情信心的我來講，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劫難。

　　我沒有想過以後該怎麼辦，我甚至不知道現在我該怎麼辦，aLon的突變是那樣迅疾，那樣讓人毫無防備，他用他巨大的破壞力，捍衛了他自己的尊嚴，同時也徹底擊潰了我對未來的美好希翼。

　　26．

　　在斐麟的家裡，我一住就是七天，這七天，斐麟一直在家裡守著我，寸步不離，面對他無怨無悔地付出，有時候我會感到深深的內疚，我困在這種愧疚中無法自拔，話一天天的變少，笑容也逐漸從我的臉上消失，我感覺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那曾經承接我全部的力量正在逐步消退，而我卻困足於原地，無處逃逸。

　　斐麟始終沒有問關於aLon的事，他像是怕再撕開我正癒合的傷口，於是閉口不談。我也沒有主動告訴他，因為我不想再提起那個驚竦的夜晚，它像我沉澱的歷史一樣，駐足在心臟深處，每一次想到，每一次觸及，都會有深不可徹的疼痛蔓延全身。

　　每天的夜晚，我頻繁的做夢，夢中都是aLon怨恨的臉，還有他的巴掌鋪天蓋地的朝我揮來，我從他失望的瞳孔中看到了絕對的不可饒恕，我知道我和aLon短暫的愛情像過山車一般單程滑行而去，唯一留給我的，只有對愛情的更加不信任。

　　aLon沒有給我來過電話，似乎他比我更明白我們直接已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有那麼一段骯髒的過去，當然我也不會再寄希望於他身上，幼稚得期待他的原諒。因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奢望。

　　「斐麟，你說，為什麼就沒有一個男人肯真心誠意的愛我呢？我為他們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呢？斐麟，我不是個值得去愛的女人是嗎？」我淡定地看著斐麟的臉，想從他的臉上尋找答案。

　　「依然，你是個好女孩，只是，你沒有遇到對的人。你看，愛情裡，男和女都是半個圓，只有找到合適自己的另一個半圓，那愛情才會圓滿啊。」斐麟在白紙上畫出了一很多條弧線，拼湊出許許多多個半圓，他指著其中的兩個說，」你看，半徑不同，就不是一個圓，傻依然，你是被那麼多的半圓弄暈了腦袋啦。」

　　「可是，它們看起來都很圓滿，要從那麼多的半圓中找出自己的另一半，多難。」我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白紙。

　　「其實不難，依然，從以前開始我就發現你是個太過浪漫主義的女孩，你知道嗎？浪漫可以為你的愛情添磚加瓦，但是也可以讓你的愛情功虧一簣。因為浪漫是不徹實際的幻想，如果你只能看到愛情的表像，那你會一直愛得很辛苦。」斐麟摸摸我的頭，又繼續說，」你每次愛上一個人，都那麼不顧一切，你看不到愛情背後的洶湧波濤，我不知道你是刻意去忽略，還是真的不在乎那些，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所回避的一切，卻讓你在愛中痛苦，不是你不值得被愛，而是你太過於相信愛情的美好了。」

　　「我曾經是很相信愛情，呵呵，所以我並不恨阿亮，因為是他帶給了我年少時對於愛情的信仰，儘管到最後，不離不棄的誓言屢屢皆空，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他讓我體會到愛一個人和被一個人愛是怎樣的感覺。」我無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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