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也會惡作劇(47)_想非非

四七

　　「你分明不會跳舞，幹嗎一定要湊趣來參加勞什子舞會！浪費大好的聖誕夜！早知道如此還不如陪我去海邊，我一直想看看冬天的大海……哎……」

　　她一蹦一跳，幾次險些摔倒的險狀都因他及時援救而化險為夷。

　　終於抵達目的地，莫曉勇扶她坐下，心疼地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道歉：「對不起……」

　　葉闌珊低頭看看自己變成深灰色的鞋子，哀哀歎氣，「對不起又不能吃……將功補過，明年陪我去看海！」

　　「隨時都可以。」莫曉勇含笑答應。

　　葉闌珊卻不識抬舉地仰起頭，「被你踩了這麼多腳，我有怨念！一定要明年的今天去！」

　　「好。」莫曉勇說罷轉身，為她取來一杯橙汁潤喉。

　　葉闌珊動動包裹在黑色小皮鞋中的腳趾，委屈地嘟起嘴巴，「可憐的腳趾，被不會跳舞又想逞能的人虐待……」

　　莫曉勇將玻璃杯放上桌面的同時，曲指敲敲葉闌珊的額頭，「我只是想和你跳舞而已。」

　　「嗯？」葉闌珊眨眼，思路被他話語中的某個字眼卡住，硬生生截斷了。

　　音樂聲偏巧在這一刻結束，靜默的世界裡只剩下他暖如春風的聲音：「闌珊，明年聖誕也一起跳舞吧。」

　　記憶跟隨著句尾的語調起伏逐漸暗淡，封閉。

　　「闌珊……」

　　葉闌珊聽見那個聲音輕柔地呼喚自己的名字，緩緩睜開眼，世界模糊一片。朦朧的世界裡，那個聲音對她說：「聖誕，一起跳舞吧……」

　　聖誕，一起跳舞吧……

　　「……曉勇？」她睜不開眼，但仍是固執地問了出來。

　　沒有人回答。

　　寧靜促使溫暖與疲倦再一次將她扯入睡眠深沉的懷抱，那裡有她想要的一切，原本就屬於她的甜蜜和幸福。

　　只屬於她的。

　　莫青天凝視葉闌珊微青的眼圈，乾涸的嘴唇和伏在桌面上疲倦的姿勢，指肚劃過書面上金髮小王子天真的笑臉。

　　「迷糊的小野貓，我該拿你怎麼辦？」

　　隨著聖誕的迫近，葉闌珊的麻煩宛如雨後春筍，先是探出小小的尖尖的頭四處張望，然後蜂擁而至。

　　皺著眉看看桌面上肆意橫陳的碩大的花束，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濃郁的混合花香讓她天生敏感的嗅覺產生了短暫的麻痹感，於是捂住口鼻，抬手將花束拾起丟至距離最近的垃圾桶。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來不及阻止好友的小郭捶胸惋惜。

　　捏住鼻子，葉闌珊悶聲悶氣地說：「喜歡就送你！這是什麼？」

　　花束下躺著一張巴掌大小的卡片，白底黑字，頗為雅致。她遲疑了一陣，緩慢讀出上面的字：「葉闌珊，我對你仰慕已久，希望有幸邀你聖誕共舞。」

　　小郭眼中紅心亂轉，「舞會的邀舞信，有人暗戀你！」

　　「豬頭，名字都不寫我怎麼知道是誰？」

　　小郭捂住嘴，曖昧地笑，「他又不是傻瓜，寫了名字不就暴露了身份？萬一被拒絕那多沒面子……」

　　「懦夫！敢做沒膽認！」葉闌珊一臉不屑，坐進座位，「我發了神經病才會接受無名氏的邀請。」

　　「有名字的，你就會接受嗎？」小郭問。

　　葉闌珊扭開頭，翻開書，沒有回答。

　　教授從門外走上講臺，開始上課了。

　　自知自己的多嘴無意中傷害了好友極力忽視的傷口，小郭懊惱地咬住下唇，整整一堂課都沒有再發出半點聲音。

　　余光中看見好友趴在桌面上，劉海與睫毛糾結，唇角平直，白皙的手臂和肩膀搭建起寂寞的弧度。陽光斜斜地打照在她身後的牆壁上，讓她看起來好像一隻蜷縮在角落中極度孤獨而疲倦的貓咪，惹人心憐卻遙不可及。

　　遙不可及的葉闌珊。

　　莫曉勇離開時似乎將她的靈魂也一同帶走了，帶去了不知名的遠方。

　　小郭哀哀歎氣。

　　一個紙團失了準頭，打上她的後腦勺。小郭抓著紙團轉頭尋去，坐在教室後排的男生揚揚手臂，指指她身邊的葉闌珊。

　　此時葉闌珊桌上已鋪了薄薄一層白紙，仔細看去那張白紙竟是由若干紙條拼合而成。她正覆身其上，仔細地將它們撕成紙屑，纖細的手指來來去去，白白的雪花翩然灑落。

　　小郭突然很想說點什麼，打破逐漸浮現在葉闌珊眼底的冰層，然而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解鈴還需系鈴人，除了莫青天，那個能夠解鈴的人又會是誰呢？

　　事實上，小郭根本沒時間開口，一個盛滿憤怒的女聲出現在階梯教室門口。

　　「教授，我找葉闌珊。」

　　學生們不約而同抬起頭，一個打扮好像孔雀，姿態仿佛火雞的女孩已站至目標人物桌前。

　　掃一眼滿桌的紙屑，她倨傲地抬高下巴，「你就是葉闌珊嗎？」

　　被點到名字，葉闌珊坐直身體，笑容由唇角爬上面頰。

　　「我在跟你說話！」沒有得到應有的恭敬，小孔雀的手掌將桌面拍得震天響。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後，是葉闌珊冰冷的嗓音：「這裡是授業解惑的地方，請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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