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也會惡作劇(42)_想非非

四二

　　「笨蛋？」葉闌珊嗤之以鼻，靈牙利齒反擊回去，「只有笨蛋才會陷入永無結果的苦戀。」

　　蔚藍不甘示弱地回嘴：「那個懵懂裝傻，視別人真心而不見的人算什麼？混蛋嗎？」

　　「住口！」有點燙的棕色液體如數撲上他白色的棉布襯衫，葉闌珊齜著牙的猙獰表情宛如一隻豎起脊背絨毛，被徹底惹怒的野貓，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蔚藍！不要以為知道了些東西就可以口無遮攔，我一樣不會原諒你！」

　　蔚藍低頭看著自己下場淒慘的襯衫，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和，卻憑添了無盡的無奈，「你聽不進去，發脾氣，不肯原諒我都沒關係，我的襯衫五百多塊，足夠你做幾個月白工了！」

　　葉闌珊冷笑著，美麗的面容上掛滿冷笑，「白日做夢。」說罷抓起書本向拱門走去。

　　「別想逃！」蔚藍一把扯住風一般由身邊卷過的葉闌珊，「闖了禍拔腿就逃，真不愧是野貓葉闌珊。」

　　「放開我！」葉闌珊低聲咆哮，威脅似的露出小小的白色尖牙齒。

　　蔚藍擰著眉頭，苦口婆心地勸告：「不要彷徨猶豫了，你會失去他的。」

　　「我聽不懂！放手！」葉闌珊幾乎要跳起來了。

　　「闌珊，聽我一句！你要學會捨棄一些，就像我一樣。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就是他。」

　　即使含糊其詞，她也知道蔚藍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他以為她是因為恐懼對莫青天的感情才懦弱逃走的嗎？

　　淚意不知不覺爬上鼻樑，葉闌珊抽動唇角，笑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言談中夾帶的某些苦澀觸動了蔚藍的神經，悲傷不謀而合。

　　蔚藍放開手，苦笑連連，「人總要活著，不能縱容自己總是沉湎於悲劇情緒之中。沒有什麼是放不開的，我想莫曉勇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見你整日哭泣。」

　　聲音一頓，繼而又起，「青天是真心喜歡你的，為什麼你不能積極一點？給自己一個走出陰影的機會，也給青天一個愛的機會……」

　　葉闌珊啞然，許久才擠出聲音：「……原來你都知道了……」

　　蔚藍搖頭再搖頭。「我愛你闌珊，你是知道的，我希望你幸福快樂。」

　　葉闌珊凝視著他，明亮的雙眸中一片死氣沉沉。「我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蔚藍痛心疾首。

　　葉闌珊幽然歎息。「我全都知道。青天愛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開始了。幸福要靠自己爭取……可是……」

　　再一次歎息，語調沉了又沉，她的聲音仿佛由地下冒出來：「可是，不行了，我已經沒有再去愛一個人的力量和勇氣了，對不起……」

　　「闌珊，不要不信任自己！」蔚藍絕望地說，「你不過是受傷了，休息一陣就會恢復的！」

　　葉闌珊越過他走向門口，消失之前始終沒有回頭。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要選擇忘記莫曉勇？

　　為什麼要丟棄青梅竹馬的青蔥歲月？

　　遺忘和丟棄是多麼悲哀而且殘忍的事情，而她竟然統統忘記了，並且愛上了別人！

　　葉闌珊停下腳步，抬腿狠狠踢上街口的果皮箱，過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怨懟的光芒。

　　天邊的夕陽已逐漸被暗黑色取代，剩下少許絢爛全數傾灑在街對面那對情侶身上。

　　溫暖的橘紅色和蕩漾在他們面孔上的幸福，讓人移不開目光。

　　冷飲店前，男孩子寵溺地拍拍戀人的額，轉身到出售窗口換來兩隻奶油冰激淩。

　　女孩愛嬌地搶過一隻，眯起眼小口小口地舔食。柔美的霞光照映在他們年輕的眉眼間，旁若無人地揮霍滿足與幸福的愉悅。

　　無意中瞥見的瞬間，葉闌珊覺得心被揪了起來，胸口泛開火辣辣的痛。她下意識閉上眼睛深呼吸，再睜開時，那對情侶一人一隻冰激淩，手拉著手穿過馬路朝她走來。

　　男孩的臉孔越來越清晰，身邊的女孩微微抬高笑臉，冰激淩開始融化，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奶油的香甜氣味。

　　世界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全部聲音。

　　葉闌珊愣愣地站在路口，無法移動。

　　痛楚撕裂身體，記憶瘋狂的捲土重來。

　　逐漸遞增的暗色中，莫曉勇拍拍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背，入眼的笑容是那麼溫柔體貼，仿佛他的世界中只有她，她是唯一。

　　他說，闌珊，好好吃香芋冰激淩。

　　一輛卡車以恐怖的速度撕破夜幕，向他們的摩托車沖來，而他什麼都沒看到……

　　緊急煞車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她依然可以聽見自己驚懼到極點的尖叫：「曉勇，危險！」

　　曉勇，危險……

　　然而太遲了。

　　車子飛馳而過，她被大力地拋向天空，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碧藍的天空和那個淡紫色的冰激淩。

　　葉闌珊的眼淚如暴雨傾盆而下。

　　世界恢復了原有的聲音，男孩女孩手牽手小聲笑著從她身邊走過，冰激淩在空氣中劃出乳白色的弧度。

　　冰激淩，她好想吃只香芋冰激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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