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怕墜落(8)_全宥美

八

　　我臉上帶著笑容，輪番打量著這些有趣的傢伙們，這時我看到一個傢伙仍然膽大包天地埋頭睡覺。那個傢伙在利原小子旁邊的座位上，把胳膊放在桌子上，頭枕在胳膊上面，死死地睡著。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他仍然能睡得著覺！看來他的水準和我相當。

　　「把那小子叫醒！」

　　我指著利原旁邊的那個小子，抓起那個傢伙不長也不短的頭髮使勁搖晃。

　　「喂，鬥志遠！醒醒吧，臭小子！」

　　采河搖晃了他半天，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那個傢伙才蓬頭散髮地坐起來，他瞪著我。大概還沒睡醒，他的眼睛半睜，悄悄打量著我，然後神志不清地對我說。

　　「是誰……要了咖啡嗎？」

　　那小子撓著蓬亂的頭髮問道，剛才保持沉默的幾個傢伙終於忍不住小聲笑了出來。難道現在我……看起來像茶館的服務生嗎……？現在的高中生在茶館裡點外賣咖啡喝嗎？而且還是在上課時間？我無奈地看著他。這時，采河嘴角露出尷尬的笑容，又對他說道。

　　「他是我姐姐，也是英語實習老師。」

　　「姐姐？」

　　他竟然沒聽到「實習老師」這幾個字，這個傢伙沖著我呵呵傻笑。仔細一看，他雖然蓬頭散髮，不過臉蛋長得倒是挺好看。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一定很適合運動……難道專門挑選了長得最好看的學生放到這個班裡？不是的，看看坐在采河身邊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就知道了。那個叫志遠的傢伙系著鬆鬆垮垮的領帶，臉上帶著淘氣的微笑。我看著他，他立刻低頭向我打招呼。

　　「你真漂亮，姐姐～」

　　聽了他這句勾引人似的肉麻臺詞，我嘻嘻笑了起來。剛才被恩姬和利原兩個傢伙弄得很沉重的氣氛，現在因為志遠一個人而變得輕鬆起來。看起來這個傢伙倒是適合做個調節氣氛的人。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拿起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大大地寫下了我的名字。

　　薑采恩，我心滿意足地看著寫在黑板上的「薑采恩」三個大字，然後把目光轉向學生們，開始做起了像模像樣的自我介紹。

　　「薑采恩，這是我的名字。高中一年級和三年級跳了兩級，現在實際年齡是二十歲。我從這個學校畢業剛剛三年，你們也知道，我是英語實習教師，也是你們的副班主任。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三十五名同學們。」

　　我向四周張望了一遍，簡短地做過自我介紹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做好了回答問題的準備，可是他們似乎還不適應這種狀況，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來看去，沒有人提出問題。我好不容易才給你們這個機會的，小兔崽子們……我原以為他們會問出很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呢……

　　「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對，就是這類問題。我把頭轉向這個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志遠那個傢伙。

　　「我沒有男朋友。」

　　我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剛回答完，其他學生的緊張情緒似乎也得到了緩解，有的發出「啊」的聲音，有的發出「噢」的感歎。

　　「我還沒有男朋友，上下各五歲為界限，請隨時向我發起攻擊。」

　　聽了我調皮的回答，教室裡的男生都歡呼起來。是的，男女同校的高中二年級課堂就應該是這樣的氣氛。我們上學的時候也是這樣。我把手放在講臺上，托著下頜，另外一個小子悄悄問道。

　　「老師，剛才你說你上高中的時候從來不向任何一個老大低頭，看來你以前也是這麼玩兒過來的？」

　　「是啊，玩兒得有些過火。」

　　我笑嘻嘻地回答，這時，又有一個傢伙舉起手來。

　　「老師！再過幾天，期中考試的成績表就要出來了。聽說要直接送到家裡？能不能不這樣做？如果成績單送到家裡，我肯定會挨揍的。」

　　「對！我們死定了，老師！」

　　嘖嘖，不管是在三年前，還是現在，學生對考試的壓力和擔憂一點兒也沒有改變。是啊，情況反而越來越嚴重了，怎麼會好呢。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候，但是沒有像他們這麼悲慘。嘖嘖，看來他們慘到極點了，可憐的眾生啊！我做為你們人生中的前輩，給你們幾句忠告吧。

　　「各位同學，你們聽好了。我也想幫你們，但是你們也知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也曾經為成績單的問題而進行過艱苦卓絕的鬥爭，但是每次都撞到學生和教導部、學生會之間的壁壘上，以失敗而告終。我做為有經驗的前輩，可以這麼告訴你們，只要這個學校不被炸毀，成績表一定會如期送到各位同學的家裡。」

　　聽了我的話，這些兔崽子們臉色都蒼白起來。

　　「哎呀！死定了，死定了！」

　　「啊，啊！不管了，混蛋！什麼該死的學校！我該怎麼辦呢？」

　　男生總是要比女生更慘。如果這樣對他們置之不理的話，恐怕他們會瘋狂地做出傻事，於是我笑了笑，接著說道。

　　「方法還是有的。在成績表送出的前一天，買通鄰居的孩子們。成績表十有八九是上午送到，你們可以用玩具或者點心收買早放學的孩子們，讓他們在家門前等著。這樣就可以安全地救出成績單了。但是呢，施行這種戰術時如果找年齡稍大一些的孩子，可能會很麻煩，因為他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最好找幼稚園的孩子來做。至於那些找不到合適的小孩可以收買的同學，那就沒辦法了，只能自己蹺課出去。如果連蹺課的膽量也沒有，那就只好等著回家挨打了。不管是因為作戰失敗挨打，還是因為自暴自棄而挨打，結果不都是挨打嗎？堂堂正正地回家，而且不要太傷心。這種時候需要一個樂觀的態度，難道父母還會打死你不成？」

　　聽了我的話，有的傢伙眉開眼笑，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可是有的傢伙卻做出陷入深淵再也無法逃脫的表情。難道是我教了他們不該教的東西嗎……想到這裡，我撓了撓頭皮，突然聽見絕望的慘叫聲以及喜悅的呐喊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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