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園記(45)_李紅豪

四十五

　　「你又不知道她家在哪，你現在出去能幹什麼。」

　　「我……我出去看看……」陸謙貌似已經神志不清。

　　「你看什麼？」

　　「我……我出去轉轉。」

　　「你還轉，你現在已經這麼暈了，你還轉。」

　　「好。媽，我先走了。」說完箭步沖出家門。

　　「你幾點回來——」

　　「……反正肯定會回來的，我先閃了，拜拜拜拜——」

　　外面雪一直很大。陸謙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流浪，只能無助地乞求中國移動的人能趕快大恩浩蕩。暫態間陸謙夢想成真，自己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新資訊！陸謙想這條短信定是周韻寒來催促自己的，凍僵了的手迅速五指靈活，同時發誓中國移動的大恩大德自己一定永生不忘。陸謙抱著億分激動的心情打開了短信，裡面的內容讓他更激動：「尊敬的客戶，您好，您的話費餘額已不足1元，請……」陸謙深有讓這手機親吻地球的衝動。有了信號後，陸謙不好意思跟周韻寒打電話問她家在哪，便在電話本裡找知情人號碼準備詢問。突然又有一條短信來了，陸謙想這短信肯定是10086催自己繳費的，鬱悶地打開了。

　　｛還沒到麼？XX社區五棟五門，別走錯了。」｝

　　陸謙重見曙光，但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直到今天還不知道好朋友家在何方，回道｛今天雪好大啊，攔不到的士，怎麼辦｝

　　｛不用攔的士啊，從你那邊坐***路公汽就可以到了，記住，在XXX站下車｝

　　陸謙大喜，佩服自己如此輕鬆地就解決了最大難題。

　　官場上的夜宴往往都是十面埋伏的，而這次最多只能算情場上的午宴，陸謙雖然不用擔心爾虞我詐，但千里走單騎時依然忐忑不安，因為自己遲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陸謙下車後費盡心思總結出了無數種應對遲到的辦法和無數句緩解尷尬的話。總結完畢，陸謙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周韻寒家樓下。但陸謙做事丟三落四，只問了棟數和門數而沒問層數。陸謙決定頂著可能被罵「一個大男生做事拖泥帶水」的危險給周韻寒發條短信問問。陸謙退到附近的一個亭子裡坐下。陸謙發完了短信，望瞭望大雪彌漫的空靈的仙境，看見果真有一仙女穿著飄飄衣裙揚長而去，那粉紅色的短裙在雪花的沁潤下飄然舞動，還好裡面穿了條牛仔褲。這倩女的倩影讓陸謙心動不已。

　　「啊！秦依璿！」陸謙心裡恍然驚歎。陸謙想自己只可能認錯其她女生的正面，但絕對不會認錯秦依璿的背面。陸謙神經無限緊張，全身脈絡繃直，勁度係數直奔無窮，陸謙趕忙站起給它們騰出更大的延伸空間。那倩影飄然而逝，消失在五棟五門裡。

　　此刻周韻寒短信回到｛五樓，最右邊的一家｝

　　陸謙稍事休息，整理好衣襟，先確定秦依璿已經上到了五樓，再確定自己身上已經不能被找出一絲的瑕疵後，鼓足勇氣進入門洞。

　　陸謙不敢坐電梯，他怕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他不敢看見的人。於是選擇了爬樓梯。陸謙竭盡全力讓自己沉重的雙腳只輕輕地踏在臺階上。這個時候能量守恆定律便不再適用，因為陸謙越往上走自己的重力勢能越大，同時自己體內所有細胞的動能也越大。陸謙人生中從來沒有這樣艱難地上樓過。到了三樓時，陸謙原地站立，調整了呼吸，儘量安撫自己的心臟，這一刻四周安靜得似乎連雪花和空氣的摩擦聲都清晰可聞。

　　突然間大事不妙，陸謙聽見上面有腳步聲。陸謙抬頭上看，映入自己視網膜的竟然是剛才那飄然的粉紅衣裙，且這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柏拉圖哲學中說，人的肉體和靈魂由三部分對應構成，頭部代表理性，胸部代表意志，腹部代表欲望，只有三者協調運作人才會和諧。而陸謙此刻自感理性消失殆盡，意志全被摧毀，欲望慘遭壓制，只剩心臟在胸腹之間作著頻率無窮大的簡諧振動，體內的血液也加足馬力以宇宙速度繞著頭胸腹三點做「全身超變加速混亂圓周運動」。全身上下無一處和諧的陸謙此刻只恨柏拉圖為何非要弄出個這種理論把自己害得如此淒慘落魄。陸謙相信，現在的自己就是當年即將見到華倫夫人時的盧梭。

　　陸謙搖頭晃腦終於使得理性被重新啟動，理性恢復瞬間陸謙突然悟到，一個男生就要敢於正視淋漓的鮮雪，敢於直面美好的人生。這一刻仿佛世界末日，因為此刻在陸謙眼裡世上的其它所有東西都已黯然失色，他頭上他眼裡他腦中都只有那舞動的粉紅衣裙。他面前似乎一片漆黑。黑夜給了陸謙一雙明亮的眼睛，而陸謙卻用它來等待美女。陸謙一鼓作氣，再而抬頭，三而上樓……

　　陸謙看到了這位仙女，全身上下所有防線已接近崩潰。陸謙上樓後大笑不止，雖然剛才自己全身上下所做的所有艱苦卓絕的努力都付水東流，但陸謙也大開眼界，因為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不過是背影巨像，而正面卻像發生了滄桑的巨變，剛才那女的長得在整個人類生理學歷史上都堪稱罕見。陸謙想這樣的女生穿這樣的衣服實在是對自己心目中神聖的秦依璿的一種莫大的褻瀆和玷污。見到了那女生後陸謙寧願希望黑夜給自己一雙黑色的眼睛。

　　見證奇跡的時刻

　　經歷了一場災難後，陸謙到了五樓，按響了周韻寒家的門鈴。

　　「你終於來啦！我們都在等著你呢。」周韻寒熱情道。

　　「你過生日，等我幹嘛哩。不用等的。」

　　「唉別說了，快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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