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朵朵開(73)_蟲小扁

七十三

　　前一天晚上，她家裡人全都聚在一塊開會，針對季曉桐做了一次密切討論，覺得看到的都是表面，確實得再深入瞭解。

　　然而第二天一爬起來，常笑就一直處於某種焦慮狀態中，莫名其妙地會心跳加速。

　　可家裡人一向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拉著她往約定的地方去。

　　季家應該比她想像的有餞，不過一頓飯，竟然約在本市最好的五星級飯店，定了一間那種裝修得富麗堂皇的超級大包廂，再想想，其實他昨天送給她家的禮物，絕對不便宜。

　　敢情她原來一直沒瞭解過他……的money？

　　咳——剛被服務員帶入包廂，一個胖墩墩的女人就迎了上來，笑眯眯地，顯得熱情如火，也平易近人。

　　然後那女人絲毫不顯生疏地把她家裡人都安排坐下，就繞到她面前，笑得春光滿面，親呢無比地說，「喲，你就是常笑吧！我們家臭小子，承蒙你多關照了啊。」

　　呃……季媽媽？

　　常笑愣愣地，好半天沒回過神來，還是仙姑搭了話，「叫人啊！愣著幹什麼？」

　　她才如夢初醒，趕緊點頭打招呼，「阿姨好！」

　　「好，好！」季媽媽看她的眼神顯然是滿意的，肉掌柔柔裹著她雙手，拉扯她向前，季曉桐在前邊位置坐得筆直，「來，坐這小子身旁。」接著沖著季曉桐下指示，「倒茶。」

　　季曉桐就乖乖地照辦。

　　季媽媽又笑眯眯向各位開口：「哦，孩子他爸剛剛打電話來說有點事耽擱了，很快就到，我也不知道你們口味，就先點了兒個招牌菜，其他的，你們隨意啊，別跟我客氣。」

　　常笑就望著她一直發呆，說實在的，在正式見到季媽媽之前，腦子裡塑造過無數個關於她的形象，譬如美豔動人的混血兒，譬如溫婉怡人的小家碧玉，或是像余媽媽那樣精明幹練的大家閨秀，怎麼想，都是明豔光鮮的。

　　而不是……這般和藹可親。

　　不過想想又覺得合理，她和陳晨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個頭不高、肉乎乎、笑容滿面的樣子，可親，卻也透露出能幹的氣息。

　　不多會，季曉桐的爸爸出現在大門口，自打見了他媽，對他爸的形象就一直沒個準頭，這一看不得了，西裝筆挺，英姿勃發，精神抖擻，氣宇軒昂，常笑簡直把能用的成語都用上工，尤其那眉眼生得極好，混血兒的優點完全展露無疑，五官探遂立體，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翻翻美男子的形象。頂多就是四十出頭的樣子，看起來極具魁力。

　　常笑看小說看得多了去了，如今腦子裡只不停地冒出一個詞——總裁，季爸爸活脫脫就是小說裡頭那漫山遍野的總裁形象。

　　他一進門，就直直上前輕吻了一下季媽媽的臉頰，接著自然而然輕摟她腰，聽她介紹在座的客人，然後奉上勉力百分百的微笑。

　　常笑看著這對感情明顯非常好的夫婦，心想，雖然季媽媽沒有特別出眾的丰采什麼的，也不是絕世美人，但為什麼站在魁力十足的季爸爸身旁，仍然會覺得他們百般相配呢？

　　想著想著，季曉桐已是倒茶回來了，坐在她身旁，突然地，伸手握住了她。

　　常笑眼眶又有些濕潤，輕輕地，反握住他酌手，探吸了一口氣，突然，有了無窮的勇氣。

　　吃完飯，雙方家長就默許他們自個出來走走了，兩個人一路都沒說話，任涼颼颼的風，嘶嘶地拂過臉頰。

　　「季曉桐啊，」常笑走著走著，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媽不喜歡我怎麼辦？」

　　季曉桐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用溫暖的大掌輕輕覆上她被風吹得冰涼的雙頰，給予她暖意，然後勾嘴一笑：「關於這個問題，我和她己經達成共識了。」

　　「啊？」

　　「她先前就表示任何女人都好，只要我喜歡。事實上，她也說了，只要我小舅同意，她那邊就更沒問題。」

　　「哦……」常笑還是癟癟嘴，「但要是真的不喜歡呢？」

　　「笨蛋，」他雙手用力，把她的臉揉捏成奇怪的形狀，然後滿意運咯咯笑，隨後輕嗤出聲，「我跟她說了，不同意你，等於不同意我的眼光，會讓我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我就會往偏激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

　　「你是個壞兒子。」

　　「笨，那你就替我疼我媽。」

　　「我會的！」常笑重重點了點頭，然後輕輕蹙眉想了想……呃……她是不是做了什麼承諾？

　　季曉桐已是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心滿意足地道：「真乖。」

　　季曉桐和她的關係被搬上檯面後，他開始自然而然融入常笑的家廷生活，德哥仙姑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什麼，叫得很是歡快，時不時還會窩在老三常樂的房間裡，一起研究什麼微操啊，裝備啊，還有團戰技術之類的，相處得很和諧。

　　至於仙姑，原先她還對季曉桐的妖孽模樣存在質疑，然而往來之間，見他表現優異，和女兒相處也是默契十足，小事雖會拌拌嘴，但大事一定無條件忍讓，加上和諧的家庭關係，已然對這小夥喜歡得不得了，言語中，不乏「你看人家曉桐」此類的讚歎。

　　久而久之，常笑偶爾也會在心裡吃點小醋，抬頭卻看見季曉桐那傢伙眉宇間也不掩飾的得意，她自然哭笑不得。

　　當然，最主要的，是終於有人一力扛下搬運工的責任，她也樂得輕鬆，一切步入了正規。

　　大哥結婚那天，季曉桐折騰上折騰下的，忙活得很，而關鍵是，季媽媽季爸爸也都來了，順帶牽來了二十輛新車，說是給大哥迎新娘狀聲勢。

　　一下子就把兩家人的關係拉得親近無比。

　　季曉桐就在旁邊不以為然地哼道，「等我娶你過門時，我要領著一百輛花車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把你迎進門。」

　　什麼呀，這不是給交通添堵麼……還有，他們什麼時候就親近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啊？

　　可到後來，仙姑看她的眼神，己經是她要是不嫁給季曉桐，就絕對是罪大惡極，絕對的彌天大罪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是大三下半學期。

　　同學大都奔入各式各樣的考證行列，有些手腳快的，己經開始聯絡工作了。她倒也不急，就維持著往常的生活作息。

　　五月末，陳晨的公司終於在本市找到了新的工作室，從本部抽調了兒頭「開荒牛」過來，常笑認得裡邊兩個人，所以在籌備階段，週末會跟季曉桐一起去瞅瞅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

　　席間她偶爾也想發條短信和餘非說說近況，畢竟是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但後來想想「新年快樂」的事情也便作罷。

　　六月中旬的某個好日子，分公司各方各面己經准各得差不多了，投資萬老總級人物會過來視察，會簡單安排個剪綵，常笑和季曉桐都被命令去充人數，陳晨也會回來，未了又提醒她，讓她穿得正式一點。

　　常笑就特地去買了一套黑色的女式西裝小褂，穿起來精神抖擻，神采突突。

　　仙姑晚上看她試完衣服，終於感慨，她二十二年前生的，確實是個女兒。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