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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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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喝啤酒。啤酒沒我想的那樣好喝,也沒我想的那樣難喝,於是我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了。蘇長信以一種刮目相看的眼神看著我。我更來勁了,心裡想,哼哼,你一定帶女孩去過酒吧了,所以你顯得輕車熟路的! 我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我自己感覺也一點事都沒有。但蘇長信不讓我喝了,他要了切成片的柳丁來,一片一片遞給我,我一片一片吃掉。就在我吃到第七八片時,他坐到我身邊來,伸出手,擁住了我,然後,他吻了我,不是蜻蜓點水似的吻吻額頭或者臉蛋,而是深深的用力地,吻了吻我的嘴唇。 他的吻,有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在迷離的燈光和靡靡的音樂中,沁人心脾。我仿佛在炎熱的太陽底下,喝了一大口冰水。 我就那樣靠在他的肩膀上,一直靠著,不動,不說話,我有點,眩暈,對,眩暈,幸福的眩暈。我聽不見音樂,也看見燈光了,四周一片安靜。只有蘇長信留下的薄荷味。 我就那樣睡了過去。 仿佛是蘇長信,一直背著我,走下臺階,沿著街道,然後穿過馬路,送我到宿舍大門,他才把放下來,搖醒了我。我睜開眼睛,看見他的臉,仿佛他才從天邊跑到我眼前來一樣,我跳起來,一下子,抱緊了他。 我抱得緊緊的,我不肯放手,我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見,我就是不肯放手。有句話,像一朵小蘑菇,在我心裡用力地,一點點地冒出來,我說,今天晚上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睡。 蘇長信也緊緊地抱著我,他抱得那麼緊那麼用力,仿佛要把我鑲嵌進他的身體裡去。他的氣息凜冽而清新,讓我又陷入眩暈。 片刻之後,他用力推開我,按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聽著,親愛的,我也很想,但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我幾乎要哭了,為什麼? 他重重地,斬釘截鐵地說,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麼。 然後,蘇長信,他抿起嘴,故做輕鬆地一笑,嘴角邊又泛起那兩個小小的酒窩來。他可愛極了,有男人味極了。 他把我塞進大門的縫隙,說,你進去,我看著你進去。 我鑽進去了,卻又立刻鑽出來,又一次抱緊了他。他沒有推開我沒,沒有說話。我們就那樣抱著,很久,很久。 我終於還是鑽了大門,跑向宿舍,再沒有跑回來,只是跑到一半,我往外一望,蘇長信,這個傻瓜,他還在那裡,只是路燈昏暗,我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他依舊不說承諾,不和我約定未來。儘管那些我期待和承諾和約定,已經閃現在他的眼睛裡,他的臂膀間,已經蔓延在他唇齒間,但是他,就是不說出來。 我很想,問問他,為什麼? 可我想了想,終究還是像他的承諾一樣,未曾講出口。 他回湖南了。 他回去了我才靜下來心來想起,他來的這幾天,我快樂,滿足,開心,心裡全都滿滿當當的。我忘記了我的雀斑,我的體重,紙條事件,有一個人,他不遠千里,為我奔赴而來,我開始知道,我在他心裡,很重要。我走在路上,信心滿滿,旁若無人,就算人家當面喊我死胖子或者小雀斑,我都不會介意了,蘇長信,只要他喜歡我,這就夠了。我不再需要別人對我的身材膚色的認可。是的,就是這樣。 而且,這與虛榮,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我又多麼粗心,自私,我只顧著自己快樂開心,卻忽視了蘇長信的變化。他的聲音,已不似當年的稚氣響亮,而是另一種低沉大氣;他的手臂,已不似當年的圓潤結實,而是肌肉凸現的有力;他的嘴角,除了小酒窩,還看到分明硬朗的男人味;他也開始抽煙,左手臂上還有兩個煙花燙疤痕……在他身上,少年的天真已漸漸逝去,男人的血液開始沸騰澎湃,他逐漸知道,身為男人。該如何充滿血性地,把生活當成一場戰鬥。 不諳世事的我,又怎麼想得到呢。蘇長信,才剛剛成年,只是一個小男人,他勇氣有餘,智慧不足,他血氣方剛,他會莽撞會衝動,會栽跟頭,會碰釘子,會像很多的小男人一樣,在逐漸走向獨立的路上,會有現實,給他們上一堂殘酷而驚險的課。 我不願像個祥林嫂,嘮嘮叨叨,何況,這都是後話了。 這時的我,還沒從他的氣息中回過神來。我單手托著腦袋,望著窗外綴滿枝頭的槐花,眯縫起眼睛想,我要考到湖南去!我要考到湖南去!我要與蘇長信在一起,與我的愛情在一起! 高考一天天在逼近,似乎,幸福在一點點接近。 七所有人,都成了一根根緊繃的弦 黑板旁邊掛著倒計時表,它顯示著離高考還有60天時,正好立夏,槐花凋謝前的最後一次繁盛。 沈微微在傍晚來找我,她塗了淡淡的唇彩,穿著露出鎖骨的連衣裙,手指甲和腳指甲都塗成奪目的粉紅。我摸摸她剛剛洗過還散發著清香的頭髮,沈微微,你今天要出嫁? 她紅了臉,笑著點點頭,差不多! 啊? 她請我去吃大餐,以及做電燈泡。一路上我都對這個降伏了沈微微的男孩做出種種假設和可能,他會是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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