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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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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子說:「十八,有點兒事兒我想找你一下,你方便嗎?我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一下,是關於馮小北的。」 我有些奇怪:「馮小北呢?」 強子「哦」了一聲:「小北陪安雅去醫院了。」 我第一次聽到安雅這個名字,我想這個名字有可能是馮小北的老婆。 強子在避風塘等我,我去到的時候強子正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喝著茶水,心不在焉的,不時地看著手錶,看見我,齜牙笑著招手,長頭髮看著很怪異。 「金明說,馮小北不用去派出所報導了,以後做事兒別那麼衝動,別動不動就想擺平誰,這世道還有法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因為對著強子,我把話說得重了一些。 強子的門牙上粘了茶葉,強子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慘兮兮地搖頭:「十八,你不知道,要我是馮小北,我早就瘋了,別說打人,就是殺人我都做出來,大不了殺了人,人民警察給一槍,痛快了,也解決了,二十年後咱又是一條好漢不是。」 我有些不太明白強子的話,強子小心地看著四周,往我身邊湊了一下,放低聲音:「十八,安雅有病你不知道吧?」 「安雅?是誰?」雖然我猜這個人就是馮小北的老婆。 強子猶豫了一下:「馮小北老婆啊,我這不是背後說閒話,小北怎麼說也是我兄弟,可我真的挺為他不值的,要我說安雅這人吧,太有心機了點兒……」 我不解地看著強子:「你什麼意思啊?」 「我就是覺得安雅在算計馮小北,馮小北太寶貝她了。」強子不服氣地嘟念著。 我喝了一口茶水:「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強子放低聲音:「安雅有血液病,她和馮小北結婚的時候堅持不去婚檢,剛好那會兒也允許不婚檢了,血液病都是遺傳的,不然她為什麼不去大大方方的婚檢?」 我發呆地看著怨氣沖天的強子,小心翼翼地問:「什麼,血液病。」 「紅斑狼瘡。」強子鬱悶地喝了一大口茶水。 我有些吃驚,強子皺起眉頭:「這個病不讓生孩子,生孩子還是遺傳,安雅會不知道她有這種病?不然幹嗎拒絕婚檢?現在更糟,又得了敗血病,馮小北所有的家當都砸在安雅的病上面了。」 我手裡的茶杯差點兒掉到地上,有熱水灑了出來,我慌忙用餐巾紙擦拭著。 強子重新給我倒了茶水:「你說馮小北能不急嗎?安雅每天哪是吃飯啊?根本都是在吃錢,哪個病離了錢都不行,馮小北給那丫鼻樑打折算是太對得起他了……」 我看著強子:「馮小北,就沒問過安雅嗎?」 「問過,能不問嗎?要說敗血病這個事兒誰都料不到,之前的病能不問嗎?」強子有些鬱悶。 我開始好奇:「那安雅怎麼說的?」 強子火兒開始大了:「安雅說了,她隱瞞是因為太愛馮小北了,怕馮小北不要她,有這麼愛一個人的嗎?」 我盯著強子:「那馮小北呢?」 強子啐了嘴邊兒的茶葉:「小北還能怎麼樣?之前就很喜歡安雅,知道後挺氣的,想離婚,怕安雅接受不了,就想著拖一段時間,誰知道拖了一年,安雅檢查出來敗血病,現在更不敢提了,怕安雅受不了,影響病唄,當斷不斷的,落這麼一個結果,慘不慘?」 我沒有說話,強子欲言又止,抓著他自己的頭髮:「十八,我知道你對馮小北有意見,我也知道你為夭夭好,這事兒你就別管了,夭夭也不是對馮小北沒感覺,安雅的病誰都知道,她撐不了多久的……」 我轉臉看著避風塘外面,乾枯的冬天感覺像失去水分的皮膚,皺皺巴巴的。我想起張愛玲的小說《傾城之戀》,一個人的愛情,不過是另外一個人沒來得及離開而已,是人性出賣了愛情,還是克制人性成全了愛情? 我冷淡地看著強子:「馮小北當夭夭是什麼?」 強子低著頭喝茶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強子抬頭看著我:「安雅活不了多久的,小北夠可憐了,安雅就做對了嗎?就說了那麼一句我愛你所以才瞞著,就可以了嗎?自私的不都是男人……」 從避風塘出來,我就一個人傻呆呆地站在路邊,看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和人行道上的人來人往,看著路邊光禿禿的樹木,還有冬天的枯燥,看的我很心慌。我想起馮小北淩亂不堪的車子,想起馮小北在派出所暴怒的言語,想起小由失去很多表情的光潔如玉的面頰,還有剪犖犖七十二變的髮型。 我們看別人,看得都夠通透,別人的前面和後面,我們都能看到,即使別人不讓看,我們可以自己繞著人家看,一定要看透了才滿足;我們看自己,怎麼看都是前面,我們的背面躲在了眼睛的後面,怎麼繞,都是在後面。 我很想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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