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花落的聲音(9)_十八子墨

九

　　亞瑟晃著手裡的芝華士，加了冰塊的芝華士，怎麼看都有一種樹葉黃勾兌了可樂的顏色。亞瑟有意無意地轉著酒杯：「這幾年真的沒有再見過他嗎？」

　　我搖頭：「沒有，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到。」

　　我們常常說「錯過」這個詞兒，我一直都覺得像扣扣子，如果你從襯衫的領口開始扣扣子，只要扣錯一個，其他的扣子都會跟著扣錯，要想改變這個錯誤，唯一的方法就是從第一個扣子開始重新扣。扣子可以重新扣，但是人生就不會了。

　　亞瑟懶散地靠著桌子：「什麼叫生活？只有想不到的，沒有發生不了的，有點兒意思。」

　　我沒有說話，亞瑟喝了一大口酒，舔舔嘴唇，看著我：「十八，你想過如果嗎？」

　　我盯著亞瑟的眼睛：「我要是說我沒想過，你信嗎？」

　　我就那麼和亞瑟對視著，誰都想知道對方真正想的是什麼。

　　小麥突然扒拉我一下：「哎，十八，我給你講個笑話，這個笑話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麥的笑話還沒等講，他自己就笑得不行了，而且是一邊捂著胸口一邊笑。

　　酒吧中的都在看小麥，小麥捂住嘴巴，開始斷斷續續的說：「我們家後院的阿莫，看，看上了，NUXI，阿莫，阿莫，為了討好NUXI，整天，跟著，NUXI不喜歡阿莫，阿莫就來強的，就……哈哈哈，竟然好幾個小時的強勢……哈哈哈……」

　　我和小諾互相看看，我們都很奇怪，第一，不知道阿莫是誰，第二，也不知道NUXI是誰。

　　亞瑟給了小麥一拳，清了清嗓子：「就是他們家後院的阿莫想強暴NUXI，聽懂了沒有？」

　　我搖搖頭：「這有什麼好笑的？」

　　「就是啊，國外法律那麼完備，給NUXI請個律師，告阿莫強暴罪好了。」小諾往嘴裡塞著魷魚絲。

　　小麥笑得趴到桌子上起不來，亞瑟慢條斯理地說：「阿莫是小麥家後院樹上的樹袋熊，NUXI是小麥家的鸚鵡……」

　　我被酒嗆到了，小諾興奮的眼睛都比平時大了一倍：「嗯嗯，給NUXI請律師，告阿莫，就告阿莫亂倫罪……」

　　亞瑟一咳嗽，嘴裡的冰塊掉了出來，皺著眉頭看小諾：「我靠，還是你狠。」

　　那天晚上，亞瑟陪著我在路燈下面走了好久，夏天的感覺，沒有快樂，悲傷也不是很多，可是偏偏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麼。

　　亞瑟大大咧咧地點了支煙，把腳下的一個空啤酒罐兒往遠處踢，空曠的夜裡，啤酒罐兒落地的聲音傳出好遠。

　　「要是能有如果就好了，不管對誰，說不定都是件好事兒。」亞瑟仰著臉看向天空。

　　我轉臉看亞瑟，笑：「為什麼還不結婚？你們家可是三代單傳，奶奶說了，你要是不給他生個重孫，她上天入地都不放過你。」

　　亞瑟的喉結動了一下，依舊仰著臉看天：「女人？孩子？兒子？為什麼非得有這些？」

　　第九章三生石：

　　奶奶的生日過得熱熱鬧鬧，亞瑟和小麥定了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生日蛋糕的模樣是一個碩大無比的麻將牌，打開蛋糕盒子的一瞬間，奶奶興奮了：「哦？真是我孫子，踅摸我想什麼來著，真是，為嘛不搞個么雞擱上面，那小雞兒花裡胡哨的，瞅著好看……」

　　奶奶就喜歡麻將，亞瑟嘿嘿笑著，覺得討了奶奶的歡心，還沒等亞瑟反應過來，奶奶的拐杖就掄了過來，老太太的臉兒沉著呢。

　　奶奶繃著臉兒，用手指頭戳著亞瑟的腦袋：「你能給我安生點兒不？你啥時候給我生個重孫子？」

　　亞瑟耷拉著腦袋，一聲都不敢吭。

　　晚上在大排檔吃燒烤，小諾用非常懷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亞瑟足足有一分鐘，把亞瑟看的心裡直發毛。亞瑟皺著眉頭把手裡的酒杯摜到桌子上：「哎，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好不好？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兒嗎？」

　　小諾左右看看，往桌子上湊了一下，放低聲音：「亞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都這麼熟了，你跟我們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有性功能障礙什麼的？要不就是沒有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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