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誰與爭瘋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搶先撞入他眼簾才的,是個背影,均國女子的打扮,即使瞧不清臉,他依日覺得像極了那個禍害。

  「姑娘,男人我們這兒多得是,但就是沒你要的那種怪胎。你再鬧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立在她跟前的壯漢負責雙手,滿臉的鄙夷,神情裡只透著股想要迅速把這麻煩打發走的氣息。

  「誰鬧事了,誰說我要怪胎了!我只不過要個笨一點、呆一點、傻一點的男人,不要管我,不要逼我學琴棋書畫,也不要硬把我掰成大家閨秀,是有多難?!」

  「懶得管你的男人有,還要同時又笨又呆又傻很難。」

  「我……」某禍害似乎覺得還沒鬧騰夠,在惹來陣陣訕笑後,她非但沒有無地自容的概念,還怒氣衝衝地擼袖抬手,看那架勢,是打算掀桌幹架。

  可惜她沒能如願,一道陰影忽然擋住刀子身後的光線,自耳邊傳來的話語,讓她的動作僵硬下來,背脊一緊,囂張氣焰頃刻散盡。

  「姑娘,像兔子的男人要嗎?」

  ——許久沒人這麼喚我了呢,姚姑娘還是叫我蘇步欽或是死玉兔吧。

  ——笑什麼笑!也不看看你觀在的樣子,活像是倌倌摟裡伺候人的兔相公。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噴誦而出,姚蕩才意識到儘管分明是些痛多於甜的記憶,她卻始終小心翼翼地珍藏著。她臉色蒼白地呆立著,周遭鼎沸的聲響仿佛都不存在了,路人甲乙丙丁們也都形同虛設,唯有那股緊貼著她背脊的炙熱感趕都趕不走,絲絲扣住她的脈搏。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慢悠悠地轉過頭。

  進入她瞳孔裡的那張臉,和她先前設想的幾乎無差。

  唯一不同的是,觀在的他不再有那種績效的眼神,也不會再有那股柔弱的氣質,甚至他不再穿著一成不變的霜白衣裳。

  觀在的他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場,恍如睥睨著萬物,自信滿滿的笑容裡容不下她的自負。

  她好不容易才壓仰住想哭的衝動,透著自己用淡漠目光將他審視個沏底,才默默地轉開視線,不發一言,與方才判若兩人地側過身,肩輕撩過蘇步欽,逕自往賭坊外走。

  「回來!」蘇步欽料想過與她重逢的場景不會太美妙,她哭也好,罵也好,甚至是懷著恨指責他也好,這些他都能忍受,唯獨承受不起她的視而不見,形同陌路。

  想也知道,即使蘇步欽這句話吼得氣場十足,就連那些個不相干的人都禁不住打戰,可身為當事人姚蕩就是能當作沒聽見,及而愈發加快腳步。

  既然用喊的沒辦怯讓她乖乖聽話,蘇步欽索性選擇噤聲,直摟走上前扣住她的細腰,比起從前更為纖細的觸感,讓他頗為不悅地蹙了蹙眉。把她控制在了無處可逃的境地後,他拉起她便走,只留下滿屋瞠目結舌。顯然只要是還認得蘇步欽的人,都料想不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會在他身上上演。

  「蘇步飲!放手!」掙扎無效後,姚蕩仰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附送上自以為能有效的警告。

  「嗯?原來還記得我是誰。」他自嘲似的低哼,眸色往下一移,落在懷裡那抹不安分的身影上,

  「你再扭一下拭拭看,我不介意扛著你走。」

  「我警告你!你少囂張,別以為我會怕了!觀在這裡是我的地盤,我主場,你客場,你到底在得意什麼?」她就沒見過那麼厚臉皮的人,怎麼可以完全若無其事地再次出觀。

  「客場?你是忘了我在這兒待了幾年嗎?」為了增加信服度,他繼續補充道,「這條巷子口有個賣臭豆腐的老太婆,那家的臭豆腐還不錯,聞起來夠臭吃起來夠香;再後面有家賣燒餅的,沒記錯的話,還欠我兩文錢,你要是缺錢花了,可以打著我的名號去問他要,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通常認識我的人也會挨打;哦,倒是那邊那家當鋪的老闆娘不錯,人好身段好姿色好……」

  「你怎麼不去死啊!誰要聽這些啊,給我滾遠點,我才不認識你這種人。」他竟然還有閒情誇那個什麼當鋪的老闆娘?!姚蕩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將他誰開,沒好氣地了口,拔腿就往前奔。

  還沒等蘇步欽逆上前,她自已停了下來,呆站在原地好半晌。

  「怎麼了?」他有些扭憂地湊上前。

  片刻後,才見姚蕩尷尬地看向他,支吾了會兒,才道:「喂,這鬼地方你是不是真的很熟?」

  「比琉陽還熟。」他是故意的,偏要把那些與過去有關的東西擺放在她面前。

  如果是以往,「琉陽」兩字多少會在姚蕩心底掀起些漣漪,但現在……她不服輸地撇了撇嘴,彆扭地命全道:「那你帶路,我不認識回家的路了。」

  說完,她不死心地壞顧了眼四周,之前還以為沒跑多遠就會被將軍府的人逮回去,沒想到,她都誤打誤撞跑進賭坊逍遙過了,仍是沒有任何認得她的人出觀。鬧過,叫囂過,她冷靜了,是時候回去了。何況,比起面對蘇步欽,她寧願選擇回去頂著碗再站兩個時辰。

  「你家在哪?」送她回家?他更想直摟將她帶走,只可惜如今他的狀況不允許。

  「我怎麼知道,知道的話我不會隨便抓個人來問啊。」她回得理直氣壯,可轉念一想,想要人家帶路,怎麼也該提供點資訊吧,「將軍府。」

  「……你知不知道這鬼地方有多少個將軍府?」至少夠他們當做景點逐一遊覽個一整天的。

  「何某某。」

  聞言,蘇步欽微側著頭,思紂了會兒,「何將軍?脖子上有疤的那個?」

  「有嗎?」她怎麼知道,誰會沒事去盯著人家的脖子研究。

  「先走吧。」看起來想從她嘴裡問到關鍵資訊是不可能的了,這女人顯然完全沒在意自己到底是和什麼樣的人住一塊兒。與其立在街頭繼續耗,蘇步欽還是決定先領著她去看了再說。

  均國留駐都城的將軍很多,單單姓何的就有三位,偏巧姚蕩既說不出全名也記不全官職,蘇步欽陪著她挨個拭。本打算從最沒可能的那位下手,這樣就能和她獨處久一些。然而,天不遂人願,單純的奢望很俠就幻滅了,還就那麼巧,姚蕩要找的就是他以為最沒可能的那個。

  「你真的確定是這裡?」他還是不死心,也許所有將軍府的門檻差不多,她會搞錯呢。

  「嗯,就這裡,那個匾額上……將軍府下面還有個金色的髒東西,我認得。」

  「……」那不是髒東西,是均國先帝的金印。滿朝百官,能得先帝金印的唯此一個,足可見宅子的主人地位卓然。這也使得蘇步欽心才疑竇加深,「你怎麼會住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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