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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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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蘇步欽這陰陽怪氣的語調,明顯帶著諷意的肉麻話語,激得姚蕩炸開了,「我就愛深更半夜帶著幾枚銅板順便弄傷自己的手去賭坊玩,怎樣?關你什麼事?你是我的誰啊!我四哥都不管,你憑什麼?!」 一如既往的跋扈低吼,以往蘇步欽總覺得她這模樣挺可愛,甚至讓人看了有幾分心疼;可眼下,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刺痛。若是可以,真想親手把這女人丟出去,落個眼不見為淨。總好過只是一句「你憑什麼」。 是啊,他憑什麼。憑什麼聽聞她出事了,連細想都來不及就衝動跑去,那麼多年來,何時犯過這種低級錯誤?又憑什麼放著一堆等著他決策的事不理,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把她領回家,甚至險些沒把那個沖著她揮劍的人給廢了。 連他自己都想冷笑反問,他是她的誰?有什麼資格? 倒是真希望如了所有人的願,冷血無心,心狠手辣,好過把自己捲進去…… 「喂!你裝什麼死?蘇步欽!啊啊啊,你好重,別壓我手上,有傷啊,好痛……」她吼得暢快淋漓,他卻沉默以對,仿似默認了一切。偏又在她心涼之際,毫無預警地倒在床邊。姚蕩不改粗魯,嘗試著用力推搡了他幾下,他仍然無動於衷,雙眸緊閉,像是睡得安穩,可慘白臉色加上緊皺的眉心,讓她隱隱察覺到了不安。 這一次,她放輕了語調,手間力道也變為試探性的小心翼翼,「兔相公?你沒事吧?醒醒啊!你到底是兔子還是豬啊,我他娘的話還沒說完,你竟然敢睡?!起、來……」 「爺!」隨著她一陣陣上揚的音調,始終守在門外的又旦警覺地破門而入,不出所料地瞧見蘇步欽側臥在床上後,臉色變得更為緊張。 之後的事態發展,姚蕩只能木然以對。 又旦很是熟練地查探了兔相公一下,焦急朝著門外叫了聲,一群她從未在欽雲府見過的人魚貫而入,七手八腳地把蘇步欽扶到一旁的貴妃榻上,像大會診般將他團團圍住。 最讓她詫異的是,成堆的丫鬟端著一盤盤香氣四溢的美食跨進屋子,一一在桌上擺開,看架勢,這工作她們常做。可她清楚記得,欽雲府裡原先是沒有「丫鬟」這一物種的,上上下下也就只有那麼一個是用來伺候她的。 這算什麼情況?好歹派個人抽空跟她解釋一下啊! 姚寅負手不斷在屋中徘徊,劍眉緊蹙,腳步邁得極重,偶爾抬眸,淩厲目光掃向低眉順眼站在跟前的侍衛。即便對方一臉懺悔,他仍是消不了氣。 「你吃什麼長大的?」片刻後,他按捺不住地低吼。這人若不是腦子被糞填滿了,怎麼可能連個女人都會跟丟? 「回四爺,吃飯。」 刻板恭謹的回答,把姚寅氣得不輕,定住腳步,他斜眸懶懶地瞥了眼,「以後別吃了。」 「為、為什麼?」不吃會餓死啊! 「都他娘的吃成飯桶了!」他握拳,發誓要牢牢記住這張臉,等下一定要找人把他換去膳房做伙夫!憤怒歸憤怒,姚寅仍是有理智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還愣著做什麼?去準備馬車,立刻!」 那名侍衛領了命後畢恭畢敬地退下,不急不躁的模樣像是完全察覺不到他的慌亂。姚寅別開頭無奈地嗤笑,從昨晚起就亂成一團的心沒辦法冷靜整理出頭緒,他不清楚這麼做對不對,只曉得即使沒有蘇步欽,他也忍耐不了太久。 他是想等下去,等一個契合的時機,讓她、讓所有人順理成章地接受一切。 而現在他卻恨透了自己突然迸出的理智,倘若乾脆把她吃幹抹淨了再來考慮後續發展,會不會更直接點?總比自以為君子地眼睜睜看她遁逃好,這一逃,註定會把他們的關係逼到更險峻的境地。 誠如姚寅所想,姚蕩是標準的鴕鳥,她甚至不願去想那晚的事。 連夜的離家出走被嚇掉了半條命,一覺睡醒後又經歷了欽雲府莫名其妙的慌亂,讓她無比懷念起躲在四哥庇佑下的生活。 或許那時候四哥醉了;又或許生意上遇見了什麼事,害得他心情不好,受了刺激,以至行為失控。總之,姚蕩為他找了無數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藉口,唯獨刻意避開了世人眼中難容的那類情愫。如果有機會,她寧願自欺欺人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讓一切繞過那一夜倒退回原點。 姚蕩承認自己很自私。哥哥,可以不用想太多地去依賴,相連的血脈讓一切顯得理所應當。可跨越那層關係後,她不敢不配更不能。 「在想什麼?」 突然從身旁飄來的聲音很輕,仿若是從鼻間哼出的氣聲,很是沙啞。即便沒有一貫的清澈好聽,姚蕩還是一下子就緩過神,意識到這嗓音的主人是蘇步欽。他醒了? 她轉過眸,正對上他那雙深邃的打量目光,愣了愣,姚蕩趕緊起身把旦旦放置在一旁的溫茶遞給他,「先喝點茶。」 「不想喝。」他像個在鬧彆扭的孩子,分明唇間乾燥蒼白,卻還是倔強地別過頭。 「旦旦交代了,你一醒就趕緊給你灌點茶。你別害我,他可緊張了,要是一會兒回來見我沒給你喝,說不定會殺了我……」 「他不敢。」蘇步欽眼眸一斜,沒等姚蕩把話說完,就不悅地打斷。如果旦旦沒有交代,她是不是也不會那麼緊張地照顧了?想著,他無力地牽起嘴角,笑得很自嘲,本就從未敢對任何人奢望過太多。患難與共是神話,這道理不是早就看透了嗎? 被堵住話端的姚蕩閉了嘴,半晌,見他暗自垂著眸發呆沒有再出聲的打算,她小心翼翼地窺探了會兒,才多嘴問了句:「你身子到底怎麼了?」 「嗯?」他哼了聲,還以為她什麼都知道了,現在看來,他沒有開口的事,又旦也不會去多嘴。瞥了她一眼後,他沒正面回答,反而問道,「什麼時辰了?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別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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