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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蘇步欽溢出聲不合時宜的輕笑,他想,過了今天,這家粉樓外那條不起眼的河要聲名鵲起了。

  「別、別亂來!」本打算趕來看熱鬧的太子,試圖阻止她不知輕重的行為,可結果還是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姚蕩就這麼把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甩進河裡。

  他大張著嘴,半天都沒想明白那纖細身子裡到底是怎麼爆發出這股蠻力的,「黴蕩!你還有沒有理智!這種事一個巴掌拍得響嗎?你放著拔槍的不管,竟然還沖著被刺的下手?」

  「君子要言而有信,我說了要揍她,就一定要揍!」

  這是什麼爛理由?動手還成了君子行為了?太子被她生生嗆得說不出話,她會動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琉陽城誰人不知十三蕩劣跡斑斑。可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人家花魁是收了他的銀子替他辦事,守在外頭的那些侍衛都看在眼裡,姚蕩這麼做無疑是在挑戰他的威嚴。

  「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好不容易,他調整好呼吸,繼續吼道。

  「哈,又沒人對我憐香惜玉過,憑什麼要求我懂這麼深奧的道理?你懂?那你還待在這兒幹什麼,趕緊去河邊撈她呀,萬一人家不識水性鬧出人命,我要負責的耶。不過君子敢作敢當,我是不在乎一命抵一命啦,可是……你那麼懂得憐香惜玉,不捨得我死吧?」先前衝動潑辣的模樣已沒了蹤影,她俏皮地沖他眨著眼,嫣然巧笑。

  姚蕩的笑容很漂亮,有股夏天的熾豔氣息,只是眼下太子完全沒有審美的心情,這女人在拿喬!字字句句都是仗著自身價值在威脅他。沒錯,她若有什麼事,姚寅豈會不追究?

  「等你家爺撈完那沒用的女人,再來跟你計較。」他咬著牙,氣得發顫的食指指著她,撂下話後,又瞪了蘇步欽一眼,領著一干侍衛跑開了。

  上半場的春光無限,下半場的暴力血腥,讓這屋子裡突然而至的靜謐顯得愈發突兀了。

  「唉……」良久後,姚蕩沉重的歎息聲,打破了沉寂。

  蘇步欽費力地撐起身子,眯著眸,看她一步步地靠近,最後在床沿邊坐下,表情很是凝重。他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那一臉惋惜的模樣又是什麼意思?

  「兔相公,你千萬別想不開,清白對於男人來說也沒那麼重要啦。」她說得語重心長,還伸出手,輕拍著他的背脊。

  看著她煞有介事的模樣,他凝眸,眉宇間染上一層興味。這夠拙劣的安慰技巧,竟讓他心情轉好,甚至湧起了陪她把戲唱下去的玩心,「可是,一個沒用到連自己清白都保不住的男人,你不嫌棄嗎?」

  「怎麼會?我怎麼可能嫌棄你!」她忙不迭地回道,信誓旦旦。

  「那幫我穿衣裳。」順著她的意,他把話說得極為自然。至少,姚蕩絲毫沒發現,他是連自己穿衣裳的力氣都沒有。

  姚蕩用力點了兩下頭,起身幫他一件件地把衣裳撿起,又跑了回來。琢磨了會兒,大概摸索出該怎麼幫人穿衣裳之後,她才動手。

  分明是笨拙不會伺候人的生硬動作,倒讓蘇步欽覺得動容。垂眸,映入眼簾的是她低眉專注的模樣,這股傻乎乎的認真勁兒,幾次三番攪得他心跳紊亂。到底有多久沒見她了?為什麼總覺得像是許久了?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往後不管什麼事,都乖乖待在我身後,不逞強的。」他回神,儘量放緩呼吸,想要掩飾住不同尋常的粗喘。

  「是答應過。可是剛才那個女人騎在你身上……」

  「你就不該來。」儘管他現在的確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但處理這種事的能耐還是有的。

  「別說笑了,我怎麼能不管你獨善其身。」

  「我也說過,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沒用。」

  「還說呢,那你還不是被……」話說到一半,姚蕩突然打住,「算了算了,不提這事,你也不要太介懷了,就當、就當是被雞啄了下唄。唔,我懂的,他們都說第一次有點痛,就像被雞啄一樣。你還痛嗎?如果難受,就來我懷裡哭吧。」

  話是這麼說,可姚蕩很清楚,以兔相公向來注重禮節的個性而言,就算真的還痛還難受,也斷然不會真的靠在她懷裡……

  正想著,她就覺得肩上一沉,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間。他真的做了,反而輪到姚蕩愣了。

  他閉上眼,看不到她燒紅的臉頰還有掛在嘴角的那絲懷春笑意。靠在女人懷裡哭?這顯然不是蘇步欽能做出的事。他只是體力不支,順勢倒下,卻又不願讓姚蕩看到這個真正氣虛體弱的他。興許只因為男人無聊的自尊,他死撐著,用若無其事的語調低喃:「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還有旦旦。」

  「那就好。」蘇步欽松了口氣,卻又搞不清究竟在擔心什麼。是怕自己快撐不住了?還是擔心一會兒在他實在無暇顧及的時候,姚蕩會為了他衝撞太子?

  急匆匆的腳步聲踏在木質地板上的沉重聲響,由遠及近,慢慢靠近了房間。

  姚蕩轉過身,還沒等看清來人,就聽見旦旦誇張的叫聲,「爺!您沒事吧?!」

  「呵呵,我能有什麼事。」聽著這近在咫尺的關切問候,蘇步欽無力地牽起笑容,推開姚蕩,想要把身體重量移動到又旦身上。

  卻沒料到,同時出現的還有冷淑雨。就連向來忠心護主的又旦都還沒反應過來,淑雨就已經湊上前,扶住蘇步欽,擔憂地說:「你真的沒事?可以下床嗎?扶你回府吧。」

  「好。」他難得地沒有排斥,還表現出極度的配合。

  這態度讓姚蕩心一沉,她安慰自己說也許兔相公只是受了驚,所以不管見了誰,都會依賴吧?可惜這種理由,連她自己都搪塞不了。

  眼見淑雨小心翼翼地將蘇步欽扶起,而他也毫不顧忌地摟住她的肩,舉止親昵,姚蕩還是沒能忍住,「我陪你一塊兒回去吧。」

  「不用了。」他回眸,向她淺笑。

  偏偏姚蕩看不懂,只覺得心涼的感覺越來越濃,「可是……」

  「回別院去,我沒事。」不想她擔心,不想她再一次次為他出頭,為他得罪人,這一霎,他的想法只是那麼單純而已。

  可惜姚蕩看見的,是他在淑雨和旦旦的攙扶下,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留不住,也沒有身份去留,甚至覺得自己不顧一切地跑來這邊,是笑話,是自取其辱。

  第十章 我總不能把自己戒了吧

  八皇子承受不了紛紛擾擾的蜚短流長窩在欽雲府不願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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