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晴(43)_戴帽子的魚

四十三

　　鄭正名仍然保持著得體的儀態，但是腦袋裡卻有些懵了。他雖然頭腦聰明，但也只是功課比較好。音樂方面總是有些白癡。唯一會的便是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嗚嗚地吹。他不是超人，沒有三頭六臂，家境不好的他必須要抽出一切時間去做工，幫媽媽減輕負擔，即便學校有免費的音樂學習，他都不會去。他必須利用一切時間去讓自己更為優秀和有能力，那是他對生活的承擔。

　　但是周圍的人都半是帶著看戲心態半是期待地看著這個憑空多出來的歐澤家二少爺。

　　駱優之安靜地看著，他看到歐澤煬像是要上臺，卻似乎不小心把手裡的葡萄酒灑到鄭正名的身上，白色襯衫上的紅色痕跡格外明顯。

　　歐澤凱勃然大怒："煬！你怎麼這麼對弟弟？"

　　"他的衣服髒了。帶他去換衣服。"歐澤煬坦然，臉色不變。

　　"煬。道歉！"

　　歐澤煬挑釁地看著歐澤凱，一字一頓："我說，他的衣服髒了，帶他去換衣服。"

　　"你……"歐澤凱氣得揮出手，似乎要打歐澤煬。

　　歐澤煬沒有躲，似乎半是冷笑。駱優之及時走過去，將他的手輕鬆握住，微笑著："伯父。今天是正名回來的日子，大家都應該和睦相處不是麼？我帶正名去換衣服。你們繼續招待賓客吧。"

　　似乎察覺到失禮的歐澤凱連忙重新調出溫和的姿態，與賓客寒暄。

　　梅雲看著駱優之把鄭正名帶走，但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歐澤煬保持著冷峻的面容，優雅地走上台，接過薩克斯。"正名弟弟。歡迎回來。"他在心裡說著。美妙的《回家》的樂音已經如天籟一般飄出，整個舞會大廳都籠罩在乾淨溫暖的氣氛中。

　　但是歐澤凱卻不一為然，這傢伙一定在借著這首曲子羞辱正名的回來。他想。

　　這是歐澤家的二樓。無論哪一處小地方都體現著主人的嚴謹苛求完美的態度。深棕色的高貴格調仿佛帶著歷史的沉澱。

　　駱優之將一套乾淨的銀灰色西裝遞給鄭正名，毫不禮貌地打量著他。"你們兩兄弟可真像。"

　　"謝謝。"鄭正名對他減輕了防備，只是駱優之俊美的王子面容下，他總覺得有一雙別有用意的眼睛。

　　"煬也一定這樣覺得吧。畢竟看到和自己完全相似卻又差別甚遠的一張臉，他一定覺得很神奇。"駱優之像是讀得透歐澤煬的心，他又解釋道，"雖然都是伯父年輕時候的模樣，但是你們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你像是月亮，不帶著侵略性，卻總是有著既高貴又溫和的氣質，但是煬卻像是太陽，把自己燃燒了，用最灼熱的光線去燒傷別人，也許他只是想溫暖別人，卻只是以侵略霸道的方式。"

　　"很精彩的比喻。"鄭正名已經換上銀灰色的西裝，整個人像籠罩著淡淡的光芒。

　　樓下的《回家》幽雅婉轉地偷上二樓。

　　"聽！是煬在歡迎你回來。"

　　鄭正名靜神聽，卻始終無法領會駱優之所說的話。在他看來，歐澤煬似乎總對他有著說不清楚的情緒在裡面，似乎恨他，似乎又不恨他。

　　"剛剛煬的行為是在維護你，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裡的他很明白，看起來是在期待的人總是在期待別人的出醜。"駱優之淡淡解釋著，卻看到了鄭正名眼裡的迷惑。"你不相信。雖然我不知道煬為誰改變，卻知道煬在努力讓自己的光線溫和起來。正名。我們下去吧。"

　　重新回到會場，所有的人在歐澤煬的演奏之後都已經忘記了鄭正名要表演的事情。歐澤凱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鄭正名到臺上，而駱優之站到歐澤煬的身邊，嘴角飛揚。"煬。你讓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個讓你改變這麼多的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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