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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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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歐澤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緊張與痛苦,一時振奮起來,更是激動地叫著:"正名……正名……爸爸在這……睜開眼睛看爸爸一眼!" 陽光以天使溫柔的姿態落入眼睛,黑色的眸子像黑石一樣明亮發光。 他明明想叫爸爸,出口的卻是"歐澤凱先生"。 歐澤凱並不在乎,只是像找到失而復得的寶藏而失聲痛哭,緊緊抱住鄭正名,一次又一次地懺悔著自己的罪過。 等了多少年,鄭正名卻在等到的這一刻,木得像個呆子。 "你知道嗎?媽媽死了。" "你知道嗎?從小的時候,我就沒有爸爸。別人的小孩子都可以仗著爸爸來打架,而我不行,我只能靠自己。" "你知道我第一次學爸爸這個詞學了多久麼,怎麼都不會寫,怎麼都不會讀。人人都以為我是笨蛋。因為我瞭解不了它是什麼意思。" "你說你是爸爸。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哪點像爸爸。你比周圍的路人更為陌生。" "歐澤凱先生,請你自重!" 歐澤凱無聲地接受著他的審判,又後悔又傷心。他拒絕他的擁抱,拒絕他的贖罪,拒絕他"爸爸"的名號。 生命裡唯一剩下的意義便只有那雙愛笑的眼睛。趁著醫院的人不注意,他便偷偷跑出來,像踏著風火輪,急速尋找著遺失的美好。 *** 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一點點露珠濕潤的痕跡,甯魚越發心疼地抱住鄭正名,好希望把自己的所有勇氣全部過渡給他。 "正名其實很開心對不對?我知道正名的事,正名寫信給歐澤煬,正名偷偷去看爸爸。正名一定很想要一個爸爸。雖然正名老是說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爸爸媽媽都有,因為你把我的爸爸媽媽當作是你的。但是正名也很希望有自己的爸爸吧。" "你知道?"鄭正名不知所措地看著她,身子僵了僵。他從來都是以溫柔的大好人出現在寧魚面前,從來不想讓寧魚看見他背負的傷疤和他邪惡的一面。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局促不安。"你怪我麼?" "為什麼要怪呢?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因此討厭正名。反而很生氣正名為什麼會瞞著我,好像我是不能夠和你承受未來的人。"寧魚含笑看著他,但眼角明明有淚。 他慌忙解釋,似乎這是比世紀末危機更為恐怖的威脅。"不是不是。我只是不想你擔心。不想讓你看到我那麼多不好。" 甯魚拉過鄭正名的手,兩隻手掌輕輕地貼著,她閉上眼睛,認真地許著承諾:"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正名。除非有天正名嫌棄我太笨,將我甩掉的話,否則我是永遠陪著正名的。嗚……不准,不准你甩我。我一輩子都會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你。鄭正名,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終於是安心了。鄭正名感動地拉過她,吻著她愛笑的眼睛。笨蛋,這個大笨蛋…… "正名。請你聽爸爸說完。"歐澤凱從後面跑過來,焦急地說。 甯魚推推鄭正名,以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鄭正名緊緊握握她的手,向歐澤凱點點頭,冷冷道:"好。我們談談。" 甯魚看著鄭正名和歐澤凱漸漸遠去,真的有發現歐澤凱是很在乎鄭正名的,他一直用很溫柔很關心的目光看著鄭正名,而局促的鄭正名似乎不習慣這種從未有過的關心,耳朵泛起淡淡的紅。 寧魚吸口氣轉身,鼻子碰到一堵堅硬的牆,痛! 那堵牆似乎沒發現自己的傷害行為,仍然保持著怔怔的姿勢,逆光而站,面部輪廓在濃烈的陰影中看不清楚。像是羅馬廣場的英雄雕象,帶著高傲的氣質和憤怒的哀傷。是歐澤煬。 明白整個事件最受傷的就是歐澤煬,寧魚的心裡有太濃太濃的愧疚。"歐澤煬……"寧魚輕輕地叫著。 她本以為會換來歐澤煬殺人的表情,卻見他的眸子裡都是比海深沉的溫柔。"好好照顧我弟弟。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你。"見甯魚傻傻不應,他提高了音量,"笨蛋,你清楚了嗎?" "清楚!"她醒過來,大聲響應著。 "很好!"歐澤煬重重點頭,扭過身,毫不遲疑地大踏步離去。 為什麼感覺得到歐澤煬是強裝的傷心,為什麼感覺得到他寂寞的靈魂,為什麼這一切都像鏈子一樣纏繞著她的頸,勒得她不能呼吸。 "歐澤煬!"她突然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深深地鞠躬,深深地,把自己的全部感激都放在裡面,"謝謝你。謝謝你……"她已經哽咽。 "笨蛋!"歐澤煬走開兩步,卻又突然折回來,摸出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謝謝。"她帶淚的眼睛亮晶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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