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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於是我常在週末出去喝酒的時候,把寫阿康的某一段角色對白,拿給真實的阿康看。

  他就會用臺灣人特有的語氣,豎鼻子橫臉地指著我大罵:「你你你,怎麼可以把我平時說的話全都記錄下來嘞!」

  所以,當你啊,看著我這本小說的時候,其實已經完整地看到了小說裡的人,在現實裡所表現出來的一舉一動了。

  只是,為了去記錄他們的言行,花了我太多的精力。我這麼做無非是想讓我筆下的角色,可以比以往的書裡來得更真實生動,但實際實行起來,才發現努力地把一個人的日常言行都COPY下來,是件很累很辛苦的事情。

  我有點可憐起寫《論語》的人了,他不僅要記錄孔子的言行,還要記錄孔子的弟子,和這些弟子的弟子的言行。

  難怪,《論語》會比《沙揚娜拉,愛情》好看,畢竟人家記錄得更仔細嘛!

  就是為了這點說得好聽點叫做「收集素材」的事情,我才格外希望濕婆能放下腳來,好讓我可以擁有更多休息,以及打電動的時間。

  或許我真應該去印度的,像某某名作家度假一樣,還可以冠冕堂皇地跟出版社的編輯說,我是去采風了。

  大凡作者采風,其實不過是我們的腦細胞累了,想歇一下的藉口罷了。

  臺北和東京,都是有著各自特色的城市。

  我生活在北京久了,不由得就開始懷念起這兩個城市的好來。

  它們給我留下的印象是不同的:東京遍地都是流行的影子,你不走快一點,都會被時代拋棄。而臺北,不管睜開眼,還是閉上眼,到處都是好吃的。

  所以如果我失去了用文字描述的能力的話,我會用畫畫的方式來描繪這兩個城市的景象——一個滿是櫻花紛飛,樹枝上都叉著PS2遊戲光碟和LV櫻桃包;另一個就攤販小車堆滿了街頭巷角,我想喝的愛玉冰和好吃的排骨大王,多得我吃也吃不玩。

  哦,還有專賣鵝肉的鴨肉扁,也是不能錯過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我在東京和臺北也呆得久了,我一樣會想念北京的豆汁和天安門吧。

  不管怎麼樣,書總算是順利寫完了。

  長期以來一直身負著「永遠無法把一個故事全部寫完」這個惡名的我,如今可以很堂而皇之地在出版社編輯面前,拿起PSP,在他忙著校對的時候,很坦然地打我的新遊戲。

  我不是惡劣,誰讓他在我構思劇情的時候,沖到我面前大嚼烤羊腰子的!

  也希望,這終於能夠圓滿的故事,可以讓長久支持著我的讀者朋友們感到欣慰。這許多年來,要多謝你們毫無保留地鼓勵著我,從這本雜誌,一直追到另一本雜誌,為的只是能多看一點,有時我都覺得狗屁倒糟的文字。

  當然也要謝謝全力支持著我寫完這本書我的編輯李福特,東西學長啊!還是你最支持我!此外還要特別地感謝給予我大力支持的龍王姐姐。龍王姐姐啊,你的音樂才華真是讓我無比地崇拜,但你在三更半夜不睡覺還抓我試聽的熱情,真是讓我無比地鄙夷,以及你在買手機時猶豫了半年才下定決心的「毅力」,更是讓我無比地汗顏。

  還記得在完稿時,跟《昕薇》的一個編輯,聊到80後文學的事情。

  我說80後文學,好多好多年輕的作者,都喜歡以疼痛示人,寫出來的,應該叫「疼痛文學」吧。

  這些疼痛,他們未必親身經歷過,卻一個個逼真得讓你以為他們都曾經從痛裡走過來一樣。

  我也是80年代之後的作者,很可惜的是,我完全體會不到疼痛。

  果然是我生活得太安逸了麼——我無比可恥地反省著。

  那編輯就笑著跟我說:這樣也好,跟疼痛文學不一樣的是,你的文字裡滿是溫暖的感覺。

  所以,我就應該是「治癒文學」麼?

  或者,連「治癒」也算不上,我充其量只是個「創可貼文學」吧!

  無論如何,如果我的文字,真的能令你片刻忘記生活中挫折所帶來的疼痛的話,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下一本書裡,更加肆無忌憚地去描繪幸福,去闡述快樂了。

  開篇的時候就說過了,如果濕婆放下了另一隻腳,時間就會停止。

  我們曾多少次真誠地期待過,時間能真的停止啊!

  比如高考前三天才發現自己還有好多書沒複習;比如飛機要起飛了,偏偏拉肚子拉了半天都還沒好;比如遇見一個喜歡的人,陪著對方壓馬路卻看著馬上要走到她家門口了……

  濕婆的腳究竟有沒有放下來過,我不知道。

  但我卻一直在想:就為了宇宙能正常地運轉,他億萬年地保持金雞獨立的造型——他,他不累麼?

  看完《沙揚娜拉,愛情》,你應該沒有覺得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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