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100)_薑竹青

一〇〇

　　李紅說：「姐姐，其實我是喜歡他，覺得和他在一起挺好的，但我也分不清楚是不是愛。要讓我嫁給他，我會很猶豫，會覺得他太弱，沒有安全感，但是在我有能力照顧他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他能在我身邊，我知道他安全，我心裡會很安定。」

　　葉婉晴說：「你說的我理解，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感覺，我覺得，他就是能勾起女孩子母性的那種男孩，可能許多女孩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不能說他只有在你身邊、在咱們身邊才是安全的，他也有自己的自由。」

　　李紅苦笑了一下，趴在桌上。

　　過了會兒，她說：「你怎麼什麼都看不出來？他是GAY……他喜歡和鄭旭澤那樣高大、陽光的男人在一起。就是因為鄭旭澤看不起他，他才走……我之所以擔心，是怕他又和以前的朋友混在一起，那裡面，有些人特別壞，一直騷擾他，還有得愛滋病的、吸毒的，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葉婉晴目瞪口呆，想了想林仕玉平常的作派和對鄭旭澤的態度，恍然大悟。她呆了半天，說：「那咱們得趕緊找啊，真出了事兒怎麼辦？」

　　李紅歎口氣說：「上哪兒去找？全北京的GAY吧我都跑遍了。算了，你不是答應他寫劇本了嗎？他早晚得回來找你，那話劇可是他的心血。」

　　又站起身，說：「別想了，睡吧。」

　　走到門口，自言自語一句，「說不定他碰到一好男人呢，還真說不定。」

　　十

　　自從時雲萌上次拜訪後，吳俊寧對她講了媽媽的事，時雲萌表示了同情。然後，兩人都投入到緊張的高考教學中，高考結束，時雲萌立刻回家了。

　　吳俊寧知道，今天必須去接媽媽。媽媽雖然在醫院，也知道高考的準確時間。聽主治醫生說，媽媽是屬於恢復較好的那一類，最近身體、精神狀況都不錯，除了天天下地，還可以幫護士做些工作，只是每天劃日曆，還經常和病友說起回家過暑假的事。醫生建議吳俊甯把媽媽接回家待幾天，編個回不去的理由，做通媽媽工作，儘量不要讓她情緒有大的起落，以免再犯病。

　　吳俊甯把媽媽接回家，一進門，媽媽就想收拾東西，吳俊寧說：「媽，您先別收拾，我跟您說個事，今天我們主任找我了，說學生們對我講課的評價特別高，要我去市里上公開課。」

　　「公開課？好啊，你爸爸的公開課都是去省裡上，成都那些重點高中的校長、全國優秀教師，都來聽你爸爸的公開課。那時候，你爸爸連續四年帶畢業班，連續四年地區第一，他送過十一個清華、十六個北大……」

　　吳俊甯知道，爸爸上公開課，做教學推廣，是媽媽最引以為傲的事，所以他才編了這個理由。果不其然，一說起爸爸的教學成績，媽媽總要像祥林嫂一樣喋喋不休。他耐心地聽，等媽媽說話告一段落，說：「媽，今年是我第一年帶畢業班，也不知道能考上幾個北大清華，看我能不能超過爸爸。」

　　「不好比，北京學生考清華北大分低，招生又多。」

　　媽媽的思路這麼清楚，還真讓吳俊寧有些意外，他說：「媽，我要是上公開課，咱們就得等上完公開課再回家去。我這些天想好好在家備課，我可不想丟臉。」

　　「哪天上公開課？」

　　「嗯，下週五。」

　　「你好好準備吧，等你上完公開課咱們再回去。」

　　媽媽的通情達理讓吳俊寧暫時松了口氣，接下來的幾天，吳俊寧假裝在家裡看書，其實是監視媽媽。

　　他很快發現，不用監視，媽媽的表現很正常，早晨主動去買菜，白天給他做一日三餐，上午去農療中心，下午午睡後也要去農療中心。她自覺地按時吃藥，晚上認真劃日曆，雖然在家，還是遵守醫院的作息時間。

　　週五早晨，吳俊寧早早出門假意去上公開課，實際上卻是亂逛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媽媽已經做好飯菜等著他，他一邊吃飯，一邊裝作開心的樣子對媽媽描述自己公開課的成功，媽媽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停地問問題。他看媽媽高興得很，便趁機說：「對了，媽，主任要我接補習班的課，說是學生家長的要求。」

　　「是嗎？什麼時候開始上？」

　　「週一開始。」

　　「好事，說明你工作還是受肯定的，就是不能回家了。」

　　「是啊，可是工作已經安排了，又是學生家長找學校……」

　　「上吧，這是好事，工作重要。」媽媽說。

　　媽媽這麼容易就說通了，真是讓吳俊寧大喜過望。第二天，吳俊甯給媽媽的主治醫生打了電話，主治醫生說：「真不錯，要是一直這樣，她還真有可能回到社會人群中從事一點力所能及的工作。」

　　媽媽現在懂事，生活可以自理，不能再送回醫院，從週一開始，吳俊寧又要裝作每天上班。他在首圖辦了張圖書卡，準備在那裡過完暑假。

　　裝作上了一周的班，週五晚上吳俊寧回到家，看媽媽沒在屋。天色尚早，他以為媽媽去了農療中心或市場，便沖個澡，等媽媽回來做飯。

　　到了六點多，媽媽還沒回來，吳俊寧有些奇怪，又等一會兒，下樓去找。他先去了農貿市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了好半天也沒看到媽媽的身影，便想媽媽也許已經回家了。到了家，媽媽仍沒回來，吳俊寧心不安起來。

　　屋裡被媽媽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如往常，哪兒都沒有異樣。又等了一會兒，夕陽西下天色漸暗，吳俊甯去了農療中心，果真有幾個病人還在田裡，問她們看沒看到安惠賢，都說沒看見。有個和媽媽比較熟的病友說，她今天沒來。吳俊寧一聽，心下忐忑，他不是很相信病人的話，想也許是病人沒看到媽媽，表達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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