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盛夏來襲 | 上頁 下頁
九十八


  節後的一天,家裡清靜得不得了。李紅看同學去了,林仕玉和對面的兩個歌手也不在家,葉婉晴對著電腦做了一天網頁,晚上,鄭旭澤下了班,帶來壽司、烤鰻魚和清酒,兩人享受了一頓燭光晚餐,直到九點多,鄭旭澤才起身告辭。

  葉婉晴送他到門口,剛打開門,見三個人跌跌撞撞、互相攙扶著走上樓梯,葉婉晴一聲驚叫,是阿勒泰、安健架著林仕玉!

  兩個歌手鼻青臉腫,林仕玉滿臉血污,鄭旭澤急忙幫他們把林仕玉扶到屋裡。原來,林仕玉寫了首歌詞,由安健譜了曲,三人在一起排練,越唱感覺越棒,左右無事,便想去地下通道唱歌,看看大家的反響。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東四十條附近的幾個地下通道唱歌,因為那裡離三裡屯近,通道周圍都是高檔寫字樓和公寓。他們仨找個牌子,把歌詞寫上。也許是因為非典期間的壓抑傷感,也許是大家聽到演奏和歌唱都很專業,又是原創,便十元二十元地扔錢給他們,甚至還有人扔一百。這讓另一群在地下通道混的新疆人紅了眼。

  那群新疆人主要在三裡屯附近賣大麻、搖頭丸,平常或偷或搶,連他們的孩子都明目張膽地跟在女人背後拉包偷東西,看人家發現就大搖大擺地走開,非常囂張。因為非典之後三裡屯酒吧街一直很蕭條,他們也沒生意,看林仕玉三個勢單力孤,便要他們交出一半錢做保護費。

  林仕玉他們當然不給,那群新疆人便糾集了人,在一個僻靜地方截住他們三個,大打出手,把錢全都搶走了。林仕玉最不經打,受的傷最重,路過一家醫院,本想進去包紮一下,可身上沒錢,醫院又拒收,只好互相攙扶著捱了回來。

  林仕玉躺在床上,疼得滿臉煞白,豆大的汗珠劈裡啪啦往下掉,幾人一看情形不對,急忙打了120。到醫院檢查才知道,林仕玉的一根肋骨被踢裂,要住院治療。

  葉婉晴要為林仕玉辦住院手續,林仕玉非說自己沒事,上點藥回家養傷就可以,怎麼勸都是堅決不住。眼看他還想掙扎著坐起來,大家不敢對他使勁兒,葉婉晴急了,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鄭旭澤過來拍拍林仕玉的肩膀說:「住吧,知道你是怕你葉姐花錢。這麼的,錢我借你,你以後還我就是了,還得給我算利息,行不?」

  林仕玉松了勁兒,咬著牙使勁兒點了點頭。

  八

  你茁壯得

  像一把桑葚的葉子,

  從我握緊的手指間

  密密麻麻地奔湧出來

  在這溫暖的夜色裡

  旁若無人地將我覆蓋

  這時

  我不能停下腳步

  一隻失衡的鷹隼

  不能讓它在原地徘徊

  吼啊 放槍啊 拿著捆束的荊棘追打

  努力向上,飛到一個高度

  才能俯視

  困頓的狗和大地上的作物

  圍繞故土 有許多懷念 歌頌與吟唱

  這些之前的人們 卻都像我

  汗流浹背 卻急著逃逸四方

  這時

  我不能停下腳步

  我無法假裝滿足

  虛弱地躲在黃昏深處

  吼啊 放槍啊 拿著捆束的荊棘追打

  我們都是背叛者

  隨著黑夜的寂靜

  幸福或不幸地 東遊西蕩

  ……

  初夏熱烈的陽光灑滿一室,葉婉晴閉著眼睛,在安健和阿勒泰的歌聲裡,忽然想起許多年前那個春天,陽光燦爛的音樂教室。

  那麼久遠的青春。

  灰塵在空氣裡跳舞,那個身影坐在鋼琴旁,兩個人的歌聲在明亮中纏繞。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曾經那麼愛他,如果沒遇到他,到今天,她也許真的會遺忘靈魂,她可能早已飛黃騰達,可能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可能早已擁有一個可以換取顯赫地位的婚姻。

  她甚至可能會蔑視所有她嚮往過的美,或對它的弱小不屑一顧。是他,打開了她的耳朵,張開了她的眼睛,在她心底深深埋下了美的種子,讓她從此再也無法對美無動於衷。

  掌起響起,李紅對林仕玉豎起大拇指說:「真棒!」又對鄭旭澤說:「林仕玉作詞、安健作曲的歌怎麼樣?」

  鄭旭澤說:「太棒了,一點兒不比那些大歌星們寫得差。」

  林仕玉說:「安健的曲子寫得好。

  鄭旭澤說:「嗯,有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對了林仕玉,你那第一段歌詞是啥意思啊?我咋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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