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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她不適應北方的氣候,而且,她這個病本身就有交流障礙。這裡好歹有她的老同事、朋友、鄰居,都是熟面孔,她有安全感,還有她的學生,和她感情很好,經常來看她。情感交流對她特別有好處,最近一段時間她恢復得挺好的,每天可以出來散步了,這和她身邊有好多人關心她分不開,如果突然給她換個陌生環境,她肯定不適應。」

  「照你的意思,她什麼時候適應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她一輩子不適應咱倆一輩子就只能靠電話線過日子?還是要我到你那兒去?」

  「我怎麼可能讓你過來?我從來就沒想過,我知道你幹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心血,我怎麼可能那麼自私呢?晴晴,你知道,我媽身體一直不好,但畢業的時候,我考慮最多的還是你,我覺得我在哪裡都可以,但你不能離開你的位置。雖然咱倆的幸福觀一直不是很相同,但我早就決定,你在哪裡哪兒就是我的家。親愛的,你是我的家,我們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只不過現在出現了特殊情況。你想想,如果現在我把我媽帶過去,她一旦犯病,不還是咱倆的生活受影響嗎?我不是一樣陪不了你照顧不了你?而且那邊生活成本那麼高,醫藥費又不能報銷,拖累你,不等於拖累你爸媽嗎?你願意讓你爸媽看到我媽的樣子跟著著急上火?親愛的,這些都是實際問題,我早就反復考慮過許多次了,咱們再等等,等我媽情況穩定了,不用你說我也會想辦法的,好嗎?」

  葉婉晴不吭聲,吳俊寧感覺她氣是有點消了,便說:「親愛的,我也知道你難受,我儘量晚上多陪你,反正這輩子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對我負責。」

  葉婉晴撲哧一聲笑了。

  兩人說笑了會兒,葉婉晴想起來說:「你買個傳呼吧,省得找你不方便。」

  三

  20年的最後一天,司海晨打來電話,要約葉婉晴和幾個大學同學一起過世紀末。

  葉婉晴說:「去年都過了,哪有過兩個世紀末的,像活二百年的老妖精,不去了不去了。」

  司海晨哈哈大笑說:「對世紀末的說法本來就不一致,有人說是1999年的最後一天,有人說是20年的最後一天。我們現在就是一個節日時代,只要能和節日沾上邊的,只要有紀念意義的,管它中國外國的,大家全都一窩蜂兒似的過,就圖一熱鬧,這樣才能體現歌舞昇平,體現人民不斷提高的生活水準。再說,能稱得上世紀末的,這輩子估計也就趕上這最後一天了,這麼重大的日子,一定要和你一起過。」

  葉婉晴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約了人,今晚真的不能去了。」

  司海晨才聽出葉婉晴是真的不想去,他遲疑半晌,滿懷遺憾地掛了電話。

  葉婉晴的確約了人,是黃蕾和沈華。

  很奇怪,她和黃蕾的關係,竟然漸漸恢復了。

  她無意深究黃蕾為何對她重新示好,為了陳院長當權也罷,為了從前的友情也罷,為了江平對她感謝也罷,任何原因都無所謂。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剛參加工作滿懷憧憬的女孩,現在對她來說,同事間的朋友是活動的圈子、利益的載體,卻不適合傾注情感。這些年她已經煉得鋼筋鐵骨,百毒不侵,與人交往合則來,不合則去,隨時都可以拉下臉來掉頭走人。而心中一旦抱上不在意的態度,表面上倒是愈顯寬宏,仿佛對任何人都可接納,她的人緣,反而更好了。

  黃蕾選在世紀末在家裡請葉婉晴和沈華,也有一番深意。這是葉婉晴從她結婚後第一次登門拜訪,兩人在世紀之交重新開始交往,意義重大。而且,這也算是家庭聚會,沈華帶著愛人,江平和黃蕾在家做東,這種涉及家庭的親密程度比以前更進一步。

  大家再相聚,免不了有一番感慨。江平對葉婉晴的印象原本就好,這次見了面,更是體現了發自內心的歡迎,讓葉婉晴心裡暖洋洋的。幾個人漫無邊際地聊天,忽然談到季榮萍,黃蕾說:「唉,她也挺慘的,現在在單位,陳院長把她掛在那兒,不上不下的,前途渺茫,又離婚了。」

  葉婉晴聽了一愣,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黃蕾說:「你不知道?她和陳院長吵架的頭一天離的婚,要不然怎麼那麼不理智呢?心裡憋著大火呢!聽說她老公和情人被她堵床上了。就她那脾氣,你們還不知道?說什麼也不原諒,第二天就離了,也夠狠的,沒要孩子,給男方了。」

  沈華說:「她呀,壞就壞在那個脾氣上了。」

  葉婉晴對季榮萍起了憐憫之心,細想想,兩個曾經相愛的人結了婚,再背叛,那種痛苦應該比兩地分居還痛苦吧。她說:「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江平有些奇怪,問黃蕾:「怎麼沒請她過來?」

  黃蕾說:「非常時期,不太好打擾她。」

  江平說:「就是非常時期才該關心。」

  葉婉晴、黃蕾、沈華三個人互相觀了觀色,沈華說:「我今天給她打過電話,回她媽家了,哪天再聚吧。」

  葉婉晴從江平的話裡聽出,黃蕾與她老公的生活交流很有限。

  葉婉晴想,這兩口子,也有點意思。

  酒足飯飽,大家都醉醺醺的,誰也沒力氣再到廣場上湊熱鬧,便支起了麻將桌。

  黃蕾和沈華他們都是麻壇老將,癮極大,葉婉晴也算是麻壇後起之秀。五多一,江平負責端茶倒水,四人小賭起來。

  葉婉晴手興,剛摸了個寶,手機響了。她拿起一看,是司海晨,沒接,繼續摸牌。隔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是李靈,葉婉晴不好再接,只好聽任它響。

  黃蕾說:「追求者吧?該接就接,我們等你。」

  葉婉晴說:「沒興趣,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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