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25)_薑竹青

二十五

　　四

　　葉婉晴明顯感到自己跳入了另一個階層。

　　別看只是個副科級的小官，一切都和當老百姓時不一樣了，先是有了自己的權力範圍，在教研室裡，自己是一把手，是權威，所有人都要圍繞自己的想法組織工作，而整個教學計畫本來就是自己修訂的，她做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在全市高校多媒體大賽中，她帶著老師學生首次把硬體概念與背景音樂引入3D模型中，一舉奪得了大賽第一名，引得在場記者紛紛給她照相，市電視臺也給了她不少鏡頭。學校為此表彰了她，陳院長更是把她樹為典型，在大會小會上多次強調葉婉晴同志踏踏實實的工作態度、過硬的專業技術與創新精神。

　　隨即，許多好事兒接踵而來。在大學她是預備黨員，一天，院黨委的王桂芬書記主動找到她，先是表揚了她取得的成績，又幫她填了兩個表格，她還沒搞清楚手續就宣誓入了黨。

　　接著，陳院長又指定她當了一個協會的科研代表，一下多出了許多校外會議讓她參加。

　　參加也不是白參加，會後免不了發禮品，筆記本鋼筆檯曆之類的禮品可從來不發，組委會神通廣大，什麼五常的綠色大米、速凍的高檔海鮮，還有一次竟然發了兩隻據說是純天然的野雞，還告訴大家這是內部福利，不要聲張。

　　葉婉晴無法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多麼荒唐可笑，一群國家幹部公然分國家的二級保護動物！她真想問一句這算不算是公然犯法？可看看周圍那些心照不宣的滿意笑臉，她硬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吞回去了。

　　還有獎金。

　　自從推行人事制度改革以後，人事沒怎麼變動，獎金的距離倒是拉大了。月獎、年終獎有距離她還能理解，可就像「十一」過節發錢，也要分幾檔，群眾拿三百，她拿六百，系主任拿一千，院校領導拿二千！三百和二千，差六點六七倍！她想不明白，過「十一」難道還和級別有關係嗎？可獎金分配的單子就是這麼做的，而且還印成了通知發給了各科室。

　　也有叫不公平的，都是些年過半百的老教授，立刻就要退休的老校工之類的，肯定沒什麼發展了，不在乎了，嚷一嚷，發洩一下，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沉默。這就是權力等級，你和它對抗，會碰得頭破血流，還不如臥薪嚐膽，有朝一日春風得意。

　　越風光，葉婉晴就越擔憂，她明顯感到自己風頭太健勁。

　　本來，這不是她本意，她原本只想在科研與教改上把自己的思路真正推廣開來，沒想到，她的成績卻引起了這麼大效果。她當然清楚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陳院長竟然對她這麼關照有加，真讓她始料不及。

　　自從她當上科研代表之後，她明顯感到，季榮萍開始對她心懷忌憚，以前大家常在一塊聚聚，可現在有她的場合季榮萍就不來，還常給她臉色看。有一次，開主任會，她去晚了，這在別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季榮萍當時立刻拉下臉說：「以後開會，大家都自覺點兒，別遲到，葉主任，你是經常參加重要會議的人，這我們大家都知道，但你有事兒，也要事先打個招呼，別讓我們這些人在這兒傻等。」

　　季榮萍故意這麼打官腔，讓葉婉晴非常尷尬，她的臉騰地紅了，愣了半天才說：「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那天直到散會，葉婉晴心裡都非常不舒服，後來她對黃蕾說：「她怎麼那麼說話？」

　　黃蕾說：「她就那樣，直脾氣，你甭理她，不過你以後也注意點，槍打出頭鳥，那是不變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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