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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夏曆邊走邊脫下沾滿了汗漬的T恤,隨手往客廳的沙發上一扔,穿上拖鞋,走上複式格局的旋轉樓梯,往自己房間走去。快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夏曆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想和蔣小薑說句晚安,順便開個玩笑,跟她討一個good night kiss。

  他不確定蔣小薑睡了沒有,只是想碰碰運氣。

  查找電話薄,按鍵下滑了一大截,才從人堆裡找到了蔣小薑的號碼,才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睿熙!」蔣小薑帶著哭腔,聲音沙啞地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夏曆握住門把的手僵在了那兒。

  「是我……」夏曆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救救我媽媽!救救她!我求求你!我要O型血……血!求求你給我血!」

  「小薑,你怎麼了?別哭,慢慢說,你怎麼了?」夏曆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聲音提高了兩調,「等我過來!你別哭!勇敢點,我幫你想辦法。告訴我你在哪一家醫院?」

  夏曆來不及掛斷電話,就沖下了樓,匆忙的腳步聲驚醒了夏殊。當夏曆在門口啟動摩托車引擎的時候,夏殊打開窗戶,朝著樓下大喊:「夏曆!半夜三更你要去哪裡啊?喂!你怎麼連上衣都不穿?」

  夏曆踩下了油門,摩托車像一道極速光影,消失在了夏殊的視線裡,夏殊狠狠地關上窗戶,罵了一聲:「神經病!整天疑神疑鬼的!」

  匆匆趕到醫院的夏曆,把車一停好就沖向了急救室方向,遠遠地就看到蔣小薑蹲在牆角,環抱著雙臂,蒼白的面孔側向急救室的大門,仿佛隨時等待著媽媽從裡面走出來,敞開雙臂對她說:「小姜,媽媽沒事,只是嚇唬你而已。」

  「蔣小薑!」夏曆氣喘吁吁地跑到蔣小薑的面前,蔣小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麻木地抬起頭,逆光看著夏曆,眼淚哭幹了,滿臉都是眼淚印子,看得夏曆心疼,他無法控制自己內心膨脹的同情心,俯身緊緊地抱住蔣小薑。

  蔣小薑已經沒有任何情緒,毫無反應,只是嘴巴裡喃喃地說:「RH陰性……我想要血……血……」

  說完這句話之後,蔣小薑從夏曆的懷裡掙脫出來,把雙手舉到胸前,張開嘴巴朝著自己的手腕就要咬下去。夏曆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擋了過去,刹那間手腕上留下了蔣小姜的牙印。夏曆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絕望成這樣子,他忍住沒有哭,盡可能地壓低聲音,用平靜的口氣對蔣小薑說:「我連絡人,幫你找O型血!但是你要答應我,別再哭了,好不好?」

  蔣小薑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夏曆一眼,點了點頭。

  說罷,夏曆邊走邊叫住一個護士,詢問抽血室在哪裡。得知方位之後,他匆匆趕過去驗血,腦子裡閃過了所有可能聯繫上的人,恨不得那些人全是O型血。

  可是他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了護士的聲音:「同學!同學!你醒醒啊!……」

  第六章看不見的風景

  把眼睛擦亮一些,

  擦得再亮一些,

  看不見的還是不能用放大鏡來透視,

  聽不見的還是沒有辦法勉強用上助聽器。

  在夏日的光影中,

  能夠記憶的到底是影像還是無法交織的夢境?

  【1】

  柯睿熙打完吊針之後,在媽媽的攙扶下走出醫院,兩母子在大半夜的街頭,好不容易才攔到了一輛計程車。

  「哎,這個時候家裡就需要一個男人!」媽媽心疼地看著兒子,摸了摸他的額頭,試了試溫度,說:「上天保佑啊,還好你沒事,你回家的時候嚇死我了,折騰了一個晚上,燒總算是退了……」

  柯睿熙抱歉地看著一直提心吊膽的媽媽,孩子氣地將頭靠向媽媽的肩膀,「媽媽,對不起。」

  「傻孩子,是人都會有個頭疼腦熱的,只是下次啊,一不舒服就要馬上告訴媽媽,不要等到不能再等了,才肯去醫院。」媽媽邊說邊摸了摸兒子的手背,心疼地說:「打了一個晚上的吊針,看看這手上的針孔,疼不疼啊?」

  柯睿熙搖搖頭。

  「你一回家整個人僵硬得跟磚頭一樣,簡直就是硬邦邦地倒在了地上,下次不准這樣嚇媽媽了啊!你那死鬼老爸看著西邊的太陽就忘了東邊的老婆和兒子了!」媽媽說著從包裡出掏手機,「剛剛送你進急症室的時候,我掛了你爸的電話,今天我嚇得夠戧,也要讓他嘗嘗那滋味!」

  柯睿熙笑了笑,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發現手機落在了家裡。

  媽媽翻開手機蓋之後,一臉驚訝地說:「哇,這麼多未接來電?」

  柯睿熙把頭湊到了媽媽的手機螢幕前,看著媽媽按下查看,只有一個是爸爸打來的,其餘的全是蔣小薑打的。除了未接來電之外,還有幾個語音提示。

  「小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柯睿熙緊張地接過媽媽手裡的手機,打開語音提示,聽到蔣小薑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她充滿絕望的哀求。柯睿熙頓時感覺到蔣小薑的痛苦,叫停了正在行駛的計程車,吼了一聲:「市醫院!馬上!越快越好!」

  司機來了一個緊急調頭,朝著市醫院的方向開去。

  柯睿熙按下了蔣小薑的手機號碼,急切地想得知她現在怎麼樣,還有阿姨有沒有脫離危險,可是蔣小薑的手機卻一直占線。柯睿熙急得恨不得自己能夠跳出車窗,長一對翅膀,飛速出現在蔣小薑的面前,為她解決一切困難。但是此時這車成了捆束他的繃帶,他只能期盼司機再加快車速,一秒鐘的紅燈都別等。

  媽媽按著他緊張得發抖的手,冷靜地說:「睿熙,你千萬不能急,你剛剛退燒,一著急緊張說不定又病倒了。越是在蔣家需要你的時候,你越要像一個男子漢那樣鎮定周全地處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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