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流光(27)_漩沐

二十七

　　這幾天茶几上一直都擺放著各類的股市行情資料，下意識地瞄了一眼，上面勾畫著一些潦草的筆劃。

　　「媽媽！」蔣小薑朝著廚房大叫了一聲，媽媽大概沒有聽出她的口氣，連聲應著：「等一下，等一下，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手吧……」

　　手裡捏著那些劣質的紙張，蔣小薑不安地將股票與媽媽掛鉤在一起，媽媽根本就不懂炒股，怎麼會研究起這些。電視上總不乏有與股票有關的新聞報導，有多少人為了炒股而弄得家破人亡。一想到這裡，蔣小薑就恨不得把那些紙撕成碎片。

　　「咦？你怎麼還坐著啊！快去洗手，吃飯了，吃飯了！」媽媽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著熱騰騰的菜，她看了蔣小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媽，你買股票了嗎？」蔣小薑的手裡拿著一摞股票行情資料。

　　「沒，沒有啊……」

　　「那幹嗎看這些！你又不懂！」蔣小薑把紙扔在了茶几上，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就溢出了眼眶。

　　媽媽走過來，迅速地把那些紙給收起來，避開緊張的神色，說：「傻丫頭，你哭什麼呀，媽媽只是上班無聊的時候看看而已，沒有買，真的沒有買！快，別哭了！」

　　「以前爸爸買股票，你都差點把家給吵翻了，現在，現在你……」蔣小薑說到這裡，媽媽的臉一下子變綠了，像一汪碧綠的湖水，撈不到湖底的碧草。

　　「我是看最近的股市行情還不錯，巷口的那個阿婆用退休金買的那幾股都翻了好幾倍……」媽媽轉過身，立在飯桌前輕輕地說。

　　「萬一賠了呢？賠了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視線中媽媽的背影化成了兩個，三個，每一個都那麼孤單，那麼無助。

　　「想過！想過！有什麼沒有想過！你孩子家懂些什麼？家裡每天都要開銷！你們學校又發來通知單說要繳晚自習的費！等到你考上大學之後，學費又需要更多，我怎麼可能沒有想過！」媽媽的口氣由悶聲悶氣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那我不讀書！不讀大學不就行了！」

　　「你敢說這麼沒有出息的話？」媽媽轉過身來，整個人氣得發抖。

　　「我……」

　　「鈴鈴鈴——」清脆的電話鈴像是一盆涼颼颼的水，瞬間澆灌在引火點的上方。

　　蔣小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柯睿熙。

　　「喂……」

　　「小薑，我到家了。剛才對不起，我不該……」

　　「嗯。」蔣小薑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媽媽全身癱軟地坐在了飯桌前，盯著漸漸冷卻的飯菜。

　　「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

　　「……沒，沒有啊……大概是感冒的關係……鼻子塞住了。」蔣小薑吸了吸鼻子，仿佛想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沒有半點虛言。

　　「所以說，明天我給你帶點藥過去。」電話那端隱約聽到言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說：「怎麼小薑也感冒了啊……」「小薑，我要吃飯了，你吃飯沒有？」

　　「嗯，準備吃呢……那你先吃飯吧。」還沒有聽到電話那端說再見，就迅速地蓋上了電話，陰濕屋子裡寧靜得好像一座靈堂。

　　蔣小薑飛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覺得好像有千萬頭的牛在腦海中擠壓，頭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她夢見了爸爸，爸爸說：「只要媽媽開心，只要小姜開心，我就幸福了。」

　　小薑從夢中醒來，已經是滿臉淚痕，爸爸已經離開了好久了。

　　【3】

　　蔣小薑渾渾噩噩地來到教室，發現抽屜裡多了一些東西，是幾個藥盒。視線便停留在講臺那兒了，柯睿熙正在和幾個班委討論著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結束。敞開的教室門，投射進一道柔光，恰恰晃到少年挺拔的背脊，蔣小薑的心裡醞釀出一點點甜蜜的甘露，一瞬間，昨天的不快，昨天沒有得到的答案，已經完全不重要了，蔣小薑一直捏著藥盒，笑容不經意地爬上臉頰。

　　蔣小薑端起空杯子到走廊盡頭的飲水機那兒倒水，走出教室時看到站在教室外的夏曆。

　　帶著邪笑的夏曆，嘴角揚起的弧度也略有幾分味道。班裡有幾個女生透過窗戶用花癡的眼神看著夏曆，真的印證了男生不壞女生不愛。

　　「小姜妹妹，這是要去哪裡呀？」夏曆笑呵呵地盯著蔣小薑手裡的水杯。

　　蔣小薑斜眼看了夏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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