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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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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眼睛一瞪,惡狠狠地說:「進了考場就得聽我的,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他撲過來,攔腰抱住我,把我往沙發上拖,邊拖邊說:「想賺錢就得開放一點!」 我想掙卻掙不脫,突然「轟隆」一陣巨響,一把椅子倒在地上。他一愣,趁這個間隙,我用腳後跟狠狠地跺了他的腳尖一下,他疼得伸出一隻手去摸腳。我一把推開他,抓起書包就沖了出去。 跑到走廊盡頭,看見那位小姐正站在鐵門邊上。我心裡一緊,怕她不放我出去,已經暗暗作好了打暈她的準備。誰知她已經早早地開了鐵門,見我跑過來,就連忙拉開,不過,沒有馬上放我過去,而是擋在門中間,說:「記住,只是你不適合這份工作,懂嗎?」 我點點頭,她才閃開。我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剛爬上地面,就見一道閃電,然後是一陣響雷。要下雨了。我正這麼想著,豆大的雨點就撒落下來。我沿著小巷往外跑,不敢放慢腳步,生怕後面會有人追上來。但是再快也跑不過雨,不一會兒,就成了落湯雞,等跑上一輛公車,前胸和後背都覺得冰涼,渾身瑟瑟發抖。 跑到公寓樓下,我正準備進大廳,突然看見爸爸從電梯裡出來。他一定是找我沒找著,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就連忙一閃身,躲到外面的棵大榕樹背後。雨還在下,爸爸打開傘,讓我驚訝的是,傘下多了蘇老師。他們一起向車走去,爸爸的胳膊環著她,樣子十分親密。他們一起上了車,然後,消失在雨霧中。 我愣愣地站了一會兒,慢慢朝電梯走去。在電梯裡,我一直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像鄒文亞預感的那樣,爸爸和蘇老師有非同一般的關係?越想越短路。 回到房裡,我換掉身上的衣服,就開始不停地打噴嚏流鼻涕。我剛準備上床捂住被子睡一覺,突然看見門口的地上有一張紙條,剛才進來太匆忙,沒注意到。我用力擤了一次鼻涕,將草紙扔進垃圾袋,才撿起那張紙條。 上面只有三個字:「還好嗎?」一看就是爸爸的筆跡。我心頭一熱,鼻涕又湧出來了,我連忙撕草紙擤。 一番哼哈之後,我給爸爸打了電話,很好的理由,可以感謝他,也可以探虛實。 「爸,你在哪裡?」我這樣問,並不是真想知道他的所在地,如果他說在加班,其中就一定有問題。 「我剛才去看你,你不在,我和蘇老師聊了聊你的情況,現在我和蘇老師在外面吃晚飯,要不,你也來。」他的回答很坦然。 「不了,我還要寫作業呢。」我編了一個最好的謊言。 「你是不是感冒了,聲音不對呀。」 「沒有,我很好。」 「你媽說要來看你,我怕你們見面又鬧出不愉快,想先徵求你的意見。」 「別來,誰也別來,有事,我會回家的。」 爸爸沉默著,我沒等他再開口,就掛了電話。 頭突然覺得好沉,我又擤了一次鼻涕,就鑽進被子裡倒頭睡去。 剛閉上眼睛,惡夢就來了,一會兒是毒蛇追得我滿街亂跑,沒一個人管我;一會兒又從高空中掉下去,手胡亂地抓著,可是抓到什麼,什麼就斷開,一直落向無底的深淵;一會兒又是一個醜陋無比的男人,面目猙獰地向我撲來,我用手打他,可他身上像長滿了彈簧,用力越大,反彈越遠,漸漸地,我被壓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半夜,我猛然從惡夢中驚醒,渾身上下都汗透了。我起來換了身睡衣,被子已經有點濕,我把它反了個面,又鑽了進去。這次睡得很沉,沒有惡夢打攪。 一覺醒來,天放晴了,有一塊陽光已經照射到被面上。我睜開眼睛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被面,上面的濕氣在暖暖的陽光中不斷地升騰。我伸手過去,想感覺一下陽光的界線,但是沒有成功。這時,手腕上的手錶引起了我的警惕,現在已經是九點多鐘了。我一驚,準備挺身坐起來,可是,沒有成功。我的頭像灌了鉛一樣沉,渾身像抽了骨頭一樣軟,除了躺著,好像什麼也幹不了。 但沒人管得住我的腦袋,我開始胡思亂想,想到最多的是死,我在想,如果現在死去,會怎麼樣?能和外婆走到一起去嗎?不知外婆在那邊生活得怎麼樣?她能看見我嗎?看見了她一定會心疼的。 心裡想著外婆,我就特別想給蘭逸打電話。我從枕頭邊拿起手機,撥通了蘭逸家的電話,半天也沒人接。我這才想起現在是上課時間,她家一定沒人。 線斷了,我仍把手機放在耳邊聽,我堅信它能接通天國的線路,外婆一定在那邊聽我說話。我頓了一下,就對著手機和外婆說起話來,我說:「外婆,昨天下了一場雨,今天又出太陽了,蘭亭市的天經常這樣,變化無常……你昨天沒到我夢裡來,是不是怨我沒理你。告訴你,我現在有點忙,要忙著找工作……你別擔心,我有吃有喝有住的,只是想鍛煉一下自己……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小孩子了,什麼都能做,你應該相信我,對吧……外婆,你別想多了,以為我很委屈,其實一點也不,爸爸媽媽和妹妹都對我很好。是我自己自由慣了,就想搬出來住,不怪他們,真的,誰也不怪……」 我無力地將手機放到一邊,發現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滴到了枕頭上。我伸手把兩邊的眼淚擦斷,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裡感覺輕鬆多了,一閉眼,又睡了過去。 一陣敲門聲把我驚醒,我有氣無力地問:「誰?」 「是我,快開門!」是鄒文亞的聲音。 我強撐著身子,打開門,渾身軟得連走回床邊的力氣也沒有了,就扶著門框直喘氣。 鄒文亞將書包扔在地板上,一把扶住我,邊往床邊走邊說:「我的姑奶奶,我還以為你是發了狠,曠課找工作去了,原來你竟在床上躺了一天。」 我坐到床邊上,抬腕看了看表,果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我苦笑著說:「頭暈,起不來床。」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還在發燒,我送你上醫院。」 「死不了,」我輕輕擺擺手,「我餓死了,幫我買碗面上來。」我遞給她十塊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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