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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這次,她抬起頭來明明白白看到的,是宋聿極其極其憤怒的,且不可置信的眼神。

  然後,她就聽到宋致山先生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依然很自若的聲音:「小聿,快點帶安琪去吧,別耽擱時間了,回頭晚上還有別的活動安排呢。」

  宋聿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逕自向外走。

  孫安琪小姐有禮貌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高高興興地,跟出去了。

  接著,眾人也紛紛散去。

  宋致山先生和孫林飛先生繼續到孫家父女下榻的賓館敘舊去了,從女士,孝莊和瀟瀟一起回家。

  孝莊和瀟瀟坐在後座,瀟瀟下意識地,依偎在孝莊身邊,一言不發,孝莊也是什麼都不說,把她攬在懷中,幫她順順長髮,安慰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瀟瀟將頭深深埋到她胸前,眼眶頓濕。

  晚上的音樂會的確很精彩,盛況空前,座無虛席,但是,瀟瀟坐著,從頭到尾,幾乎恍若未聞,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神遊天外。

  沈寒培先生聽得倒頗為專注,十分入神,且陶醉其中的樣子。

  音樂會結束後,瀟瀟婉拒了沈先生提出的,順便到哪兒再去坐坐的建議。

  她實在是沒有那份心情。

  沈寒培先生倒也並沒有多問,非常有紳士風度的,一路開車把瀟瀟護送回家,看著她進門之後,才倒車離去。

  瀟瀟進入房內,裡面一片寂靜,她知道,晚上全家又和孫家父女出去吃飯,兼娛樂去了。

  而且,她還知道,宋聿和孫安琪小姐,一個下午,都沒有回來過。

  她沒有開燈,一路靜靜地,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進了房內,她默默地,在床頭坐了半晌,然後,下意識地,拉開抽屜,拿出那只小盒子,打開來,對著那只鐲子,發了半天愣。

  就在今天下午,從女士來到她房內,坐了半天,隨隨便便地跟她閒聊著,然後,臨走前,似是不經意地提到,去年在巴黎的時候,她和宋致山先生特意為宋聿挑了一件禮物,當時兩人是希望宋聿送給他未來另一半的,照現在的情形看起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個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瀟瀟當然明白老媽所指為何,她繼續凝視了這只鐲子一會兒,然後,又把它放了回去。

  她繼續坐在床頭,一動也不動。

  她的淚水,一滴一滴地,不斷地,往下流。

  變生不測

  不知不覺地,又過了好些天,在這些天裡,宋聿和瀟瀟很少打照面,宋聿繼續天天早出晚歸,從女士也找各種理由,想辦法讓瀟瀟出門散散心,或是製造機會,讓瀟瀟和沈寒培先生多多聯繫,多加瞭解。

  偶爾兩人匆匆忙忙地,在家裡碰到一次半次面,瀟瀟只是低頭,一聲不吭,而宋聿,則一直緊緊盯視著她,接著,倆人便擦身而過。

  而且,宋聿幾乎總不在家。經常地,瀟瀟晚上,怔怔地坐在床上,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有時候,聽到隔壁的房門喀噠一聲輕輕關上,有的時候,很晚了,當她睡去的時候,隔壁房間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此外,很明顯地,宋致山先生的心情近來一直都很愉快,對她的疏遠,似乎也減弱了很多,重又像以往那樣,如一個慈父般,對她問寒問暖,關懷備至,甚至數次徵詢她的意見,要不要趁著這個暑假,到國外去轉轉,所有事項他都可以代為安排妥當。瀟瀟再一次,很有禮貌地婉拒了。

  宋聿和瀟瀟的手機聯絡,不知不覺地,幾乎也完全中斷了。

  每每,當瀟瀟晚上閑來無事,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的時候,陪在她身旁的,不再是宋聿,而是從女士和孝莊。

  說來也奇怪,最近的從女士,突如其來地,對女兒分外呵護和關心起來,和以往的剛柔並濟,寬嚴結合的母女相處模式不同的是,最近以來,每當瀟瀟無意中說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或是看到了什麼暢銷書評的時候,她總是忙不迭地,或是差張阿姨去採購,或是親自上街去給女兒買書,或是順帶買一些女兒愛聽的音樂大碟回來。

  晚上,無論瀟瀟百無聊賴地,看什麼電視節目,她都默不作聲地,犧牲寶貴的寫作時間,坐在一旁陪同。

  孝莊同也樣如此,以往每天雷打不動地,定點就要回房去看古裝戲的她,同樣默不作聲地,坐在瀟瀟身旁,攬著她,陪她看那些她肯定不喜歡,也看不太明白的香港搞笑片或是娛樂節目。

  有一次,趁著從女士不在的空隙,孝莊微微蹙眉,對瀟瀟輕聲說:「瀟瀟,幸福是一輩子的。」

  她瞥了一眼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從女士,「不管別人怎麼想,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

  瀟瀟沒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盯著電視機,一言不發。

  又過了幾天,一向極其討厭逛街,但最近似乎有些不同以往的從女士拉瀟瀟上街,說是要好好陪她逛逛,買點東西,瀟瀟閑著也是閑著,無可無不可地,跟著她出門去了。

  先陪從女士去了她常去的那家美容院,這次,瀟瀟在從女士和那個仍然燦舌如蓮的美容師的雙重鼓動下,難得地做了一次皮膚養護,然後,再陪同從女士離開。

  倆人在路上閒逛了一會兒,剛剛走到一個路口,瀟瀟就感覺到有一輛車在身邊停了下來,然後,就聽到從女士似是有幾分驚訝,還有幾分意外地叫了一聲:「沈先生。」

  瀟瀟下意識轉過頭去,看到的是緩緩搖下的車窗內,沈寒培先生那張含笑的臉。

  她在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在沈先生的熱情相邀下跟在從女士身後,坐進了那輛銀灰色賓士。

  坐在車裡,她冷眼旁觀著老媽和沈先生仿佛不期而遇般,一徑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著,她心裡極其清楚,以她對老媽一貫的熟知,和對這個沈寒培先生知之不多的瞭解程度,這兩個人,絕對絕對是一早就有預謀的。

  她更確信,這是兩個無師自通的雙簧表演藝術奇才。

  於是,她繼續穩如泰山地坐在車裡,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果然,沒過一會兒,從女士就故伎重施,示意沈先生在一個路口停下,看了看腕表,然後回頭,略帶抱歉地:「瀟瀟,我差點忘了,今天下午三點半約好了要和一個報紙編輯談新開專欄的事情,我要在這兒下車,不能再陪你逛了。」然後,她轉過臉去,似是徵詢著沈寒培,「沈先生,不知你有沒有空……」

  話未說完,沈寒培就爽快應允:「反正我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情,有這個榮幸,求之不得,不知道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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