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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一時惹得眾人皆盡大笑,瀟瀟也笑。

  瀟瀟就對孫安琪這個女孩子印象很是不錯,毫無架子,落落大方,儘管語言有些不太相通,但是,應對很得體,也很有禮貌,顯然家教甚好。

  但很快地,一開席,她的心,就開始漸漸下沉。

  因為,很明顯的,這是一次變相的相親宴。

  打從一開始,宋致山先生就有意安排兒子宋聿和孫安琪小姐坐在一起,並和孫林飛先生一道,很有默契地,不斷製造著各種話題,絮絮叨叨地,這個聊著自家寶貝兒子從小到大發生的一些趣事,那個說著自家的寶貝女兒自懂事以來不斷擺的各種烏龍事件,直談得眉飛色舞,興致盎然,宋聿倒是不動聲色,臉上一片平靜,只聽得孫安琪小姐面帶紅暈,大發嬌嗔。

  並且,很明顯的,孫安琪小姐對宋聿很有好感,儘管宋聿對她用不太標準的國語,不斷問出的問題大都三言兩語,言簡意賅地,禮貌性一答而過,且臉上並無多少笑意,但是,她倒更加覺得宋聿比那些一見到她,就像蜜蜂采蜜一樣蜂擁上來的男孩子,要有個性和吸引力多了。因此,一頓飯吃下來,她那不太標準的國語,夾在一堆寒暄聲中,顯得分外突出。

  瀟瀟只是低頭吃飯,因為她知道,這個餐桌上,儘管主角是孫家父女,但其實,有好幾個人都在打量著她。

  除了宋聿時不時略帶焦慮地看看她之外,宋先生,從女士,包括孝莊,都不時地,悄悄地,不露痕跡地瞥她一眼。

  因此,她只能低頭,並且,心裡掠過一陣一陣的苦澀。

  現在的她,一心只想早點結束這頓飯,然後,獨自一人,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吃完飯,眾人坐著,繼續聊了一會兒天,然後,宋致山先生似是不經意地說道:「小聿,安琪從來沒回來過,對D市一點都不熟悉,都是年輕人,好溝通,你開車帶她到處去轉轉吧。」

  孫林飛先生自然頷首微笑,孫安琪小姐也是一副很雀躍的模樣。畢竟,她的確對中國這個古老的國度知之甚少,每週一次的中文家教課上雖然也教到一些有關中國的歷史文化,以及風土人情的知識,但是,由於當時的她貪玩,且在美國也全無那種感同身受的氛圍,一向學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意興闌珊。如今,首次跟Daddy回到國內,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跟自己一樣都是黃皮膚的同胞,居然,破天荒的,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認同感,十分想立刻就去到處走走,看看。

  再加上,將要帶她去熟悉環境的,又是身旁這個她有著十二分好感的宋聿同學,因此,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宋聿聽聞老爸的話,立刻看向瀟瀟,他只看到瀟瀟烏黑的長髮掩著臉,完全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但是,他想,他很清楚。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打算出言拒絕:「爸……」

  正在此時,瀟瀟的手機響了,瀟瀟默默地,拿出來一看,是最近以來經常打電話過來的,讓她想不記住號碼都不行的沈寒培先生。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宋聿,他正緊緊地,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猜得到是誰。

  宋聿不笨,他知道一直以來,即便他跟瀟瀟談戀愛這段時間以來,那個沈寒培先生從來就沒有死心過,再加上他和瀟瀟的事情在家裡從來也沒有正式公開過,因此,似乎是不知內情的沈寒培先生一直窮追不捨地,電話短信接連不斷,就連一向大而化之的姚遠,前段時間,也曾經似有意似無意提醒過他,曾經看到陸師姐和一個看上去斯文穩重的男人在學校裡散過步。

  儘管心裡一直酸溜溜地,非常不舒服,但是,宋聿知道,一定是那個叫什麼沈寒培的鍥而不捨地主動找上門來的,瀟瀟從小被孝莊和從女士灌輸得太講究禮儀了,顧慮太多,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推託不掉。

  他一向很信任瀟瀟,也對彼此之間的那份感情很有信心,再加上這一陣子實在太忙,陪她的時間實在有限之至,潛意識裡有一種愧疚感,想暫且按下不提,過了這陣子再好好問問瀟瀟,一直倒並沒有多說什麼。

  瀟瀟低下頭,無奈地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的仍然是沈寒培先生溫和有禮的聲音:「瀟瀟嗎?我是沈寒培。」

  瀟瀟有些困難地:「你好,沈先生。」

  她只顧低頭說話,沒注意到宋聿的雙眸立刻冷了下去。

  沈寒培的口氣中帶有幾分徵詢意味:「瀟瀟,我手上有兩張今天晚上理查·克萊德曼的現場演奏會的票,聽你媽媽說你一向喜歡聽他的鋼琴演奏,想請你一起去,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最近鋼琴王子理查·克萊德曼來到D市,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據說演奏會一票難求,沒想到,沈寒培先生倒是神通廣大,能搞到票,而且,還這麼有心。

  瀟瀟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她無意識地一抬頭,首先接觸到的,宋聿帶有幾分惱怒和寒意的眼睛,她又看向宋致山先生,依然是那種和悅中帶有無聲命令,和不容抗拒的眼神,一直在銳利地盯著她,她再看向從女士,從女士正在鼓勵,擔憂,又帶有些微祈盼地看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那個什麼都不知道,仍然面帶幾分喜悅和一些羞澀地,一直悄悄看著宋聿的孫安琪小姐,遲疑了半天,終於還是低聲開口:「呃,有……空……」

  說得分外艱難,同時,心裡掠過一陣強烈的痛楚。

  只聽得沈寒培十分愉悅地:「那好,我晚上六點鐘來接你,到時候見。」

  「好。」瀟瀟簡單應了一聲,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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