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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孝榆啊,」王室很無奈地說,「如果你不是想和織橋分手,不如直接找他坐下來說清楚,不要一見面就大吼大叫互相指責,你要告訴他你喜歡他,沒有想和他分手,也沒有不想理他。」

  「可是這樣很丟臉啊。」孝榆悶悶的。

  「你是要面子,還是要織橋?」

  孝榆看著笑得很溫柔的畢畢,悶悶地回答:「我兩個都要。」

  碧柔嗆了一口水:「孝榆,你在和自己過不去,你會鬱悶死的。」她學著孝榆說鬱悶。

  「織橋肯定很痛苦。」畢畢呵了一口氣,享受著花茶的馥鬱。

  孝榆鬱悶地趴在桌上,不時地小小心吊眼看著畢畢。

  「他是真的愛你,不只是喜歡而已。」畢畢說。

  她怔怔地看著畢畢,突然小聲問了一句:「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

  「嗯?」畢畢眉線一彎。

  「為什麼你們……什麼都知道……」她趴在了桌上,聲音也悶在了桌上。

  碧柔微笑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柔聲說:「因為在愛的人,不是我們。」

  孝榆無語,埋頭在了桌上,很久都沒動也沒說話。

  大家沉默,靜靜地吃著午餐。

  孝榆流了一滴眼淚,不過並不是故意的。

  王室和碧柔都默默望著自己的餐盤,偶然抬起頭看一兩眼畢畢,畢畢微笑如花,連喝茶的姿勢都很優雅。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女生說他「笑如芳草」,碧柔默默望著自己的刀叉和漂亮瓷盤,眼角可以看見孝榆趴在桌上的手臂,雖然沒有看見,但是她知道孝榆在哭,而畢畢在微笑。

  淚是沉默,笑如芳草。

  這世上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扮演著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只有偶然面具破了的時候,眼淚才會流出來。

  她自己呢?仔仔細細地按照著所謂的淑女和才女的標準走著人生,不知不覺青春已經過去一半,她沒有為自己做過什麼,淚,流過很多次,多得不知所謂,變成了面具一樣。

  王室草草地吃飯,幾個人裡面他的午餐吃得最快,吃完了就抽煙,呵地吐著煙圈。

  突然響起手機鈴聲,是很可愛的童聲在說「有電話」,嚇了大家一跳,畢畢接電話,「嗯?」他連接電話都是那張笑臉。

  孝榆沒動,過了一會兒畢畢簡單地說了幾句掛了:「孝榆。」

  「不在。」她悶悶地說。

  「織橋病了。」

  「他病了就病了,有什麼了不起……」孝榆順口說,然後呆了一呆,沒再說下去,仍然趴在那裡,連頭也沒有抬起來。

  大家繼續沉默,過了一會兒碧柔怯怯地問:「織橋怎麼病了?」

  「昨天下雨走路回家,感冒了。」畢畢眉線眼線彎彎,像在微笑的樣子,「沒什麼大事。」

  「是誰打電話來啊?」王室詫異,「織橋病了他媽不是該打電話給孝榆嗎?」織橋媽和孝榆就像母女那麼要好,聽說從小孝榆就拿織橋他媽當闖禍的靠山。

  「是織橋媽媽。」畢畢保持著那微笑的神情,「她說織橋病了,又說要孝榆不要去找他。」

  「啊?」碧柔忍不住極度詫異,「為什麼?孝榆和呂阿姨吵架了?為什麼不許孝榆去找他?」

  「織橋聽說昨天回家就感冒發燒,今天手術做完後昏倒了,織橋媽媽說……」畢畢深吸一口氣,笑得很漂亮,「說是孝榆不理她兒子,也不許她兒子理孝榆,所以不許任何人上門去探望,孝榆包括孝榆的朋友都不要去找他,說織橋要休息。」

  碧柔茫然不知道劉婭賓是什麼意思,但只聽「砰」的一聲,孝榆推開桌子,悶頭往外走,「我走了。」她連背包都不提,推開咖啡廳的門就走了。

  「孝……」碧柔提著她的背包站起來被王室一把拉下,「她忘了書包。」

  王室笑得無奈:「碧柔啊,有些話是要反過來聽的,孝榆那傢伙已經習慣了聽到織橋的事就『偏偏不』,她要去幹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碧柔坐了下來,低聲說:「他們兩個冤孽,噯……」

  織橋在家裡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好多了,躺在床上不想起來,累累的。他真的對孝榆一點都不重要,不管他怎麼生氣,怎麼樣有女朋友,她都照樣過她的日子,他呂織橋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抬起手,看著手背上的傷痕,突然呆呆地想起不久以前,他惡狠狠地對她說:「我告訴你,你會覺得碧柔比朗兒好,是因為你知道我不喜歡碧柔,我不會和她結婚,是因為你在嫉妒,因為你喜歡我!不要再傻裡傻氣干涉我到底應該怎麼樣!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去非洲不關你的事,我要和誰結婚也不關你的事!知道了嗎?」手垂下來遮住眼睛,他承認他那時候說得很過分,但是孝榆……也遵守得太過分了吧?想起來她很搞笑地大喊大叫說要絕交,那時候沒信過,原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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