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之城(96)_藤木純

九十六

　　房間裡到處都飛濺著玻璃碴，躺在搖床上的孩子被驚醒，開始哭鬧。

　　她聽到孩子的哭聲，猛然醒悟，她跑過去用力掐住孩子的脖子。

　　袁淑惠像被人當頭一棒，頓時蒙了。如果佐千誠回來看到這個孩子，就總有一天會發現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那麼就代表，她真如安東俊所說，被掃地出門。那麼自己所付出的，全部都將付諸東流。

　　不行！不能讓佐千誠看見這個孩子，她不能被掃地出門，不能讓安東俊的陰謀得逞。

　　「吳媽！」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跪在地上說，「我平常待你不薄吧，這次你一定得幫我！！」

　　「夫人，夫人，你趕快起來。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情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快起來。」

　　「幫我把孩子處理掉，我不能讓這個禍根留在佐家！總有一天他會發現的，那麼一切就都完了！」

　　「什麼？！夫人，這可是你的親骨肉啊，孩子這麼小，怎麼處理掉？」

　　「送人或賣掉都可以！總之不能把她留在這個家裡！否則我會殺掉她的！！求你了吳媽，這回你得救救我！」

　　「夫人，不行……不行……」

　　「一定得行，明天佐千誠就回來了，如果今天不把她送走，明天之後她就走不了了！」

　　「死了？怎麼可能！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死了？」

　　「前天夜裡，孩子突然發高燒，送到醫院後就不行了……夫人……夫人還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已經哭了一天一夜了……」

　　「醫生沒終端嗎？」

　　「診斷過了，無法退燒。送到醫院就……先……先生，您不要激動。您還是先安慰下夫人吧。從前天開始……她一口東西都沒吃。」

　　佐千誠突然意識到什麼，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溫柔地安撫她：「我知道你很難過。

　　想開點，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別哭了，你要是再哭出個病不是讓我擔心嗎？」袁淑惠坐起來，撲進佐千誠的懷裡大哭起來。

　　吳媽轉身出去，輕輕地帶上門。她站在門口捂住狂跳的胸口，覺得自己差點就被嚇死了。

　　醫生、死嬰，都已安排好，即使佐千誠有疑惑，但短時間內也查不出什麼線索，時間久了他也不會再想到這件事情。

　　而那個因為仇恨而出生的孩子，則躺在吳媽的家裡，正安靜地睡在搖床上。孩子胸口的傷結成了一個月牙形的傷疤。吳媽雖然不忍心，但她還是遵照夫人的意思，在一個冰冷的冬天的早晨，把熟睡的孩子放到了路邊……那麼多年過去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她們以為這個孩子早就死掉了，沒想到現在吳媽又提起了這個女孩子，怎麼會這麼巧！一定是吳媽弄錯了，不可能是她，絕對不可能！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的袁淑惠失魂落魄地安慰著自己。

　　10至從璘從醫院消失以後，天空就開始聚集大朵烏雲，將整個天空遮住，朦朦朧朧地透著一股涼意，雨卻總也下不下來。

　　惑已轉著手裡的圓珠筆，心煩氣躁得一道題也做不下去。他看看身邊，璘的位置已經空了一個星期了，她像徹底從他的世界蒸發了一樣，任憑他怎樣詢問佐佑，他都不肯開口。為什麼璘要消失呢？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說的？為什麼不想見他們呢？就連純也不想見？不行，一定要去找璘問清楚，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純的情緒也很低落，璘竟然連自己也不想見了。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連自己也要隱瞞，要逃避？！放學時，聽到砸落在窗子上的細密雨聲。終於下雨了，窗外的樹葉被洗刷得晶瑩透亮。樓下，來接惑已的車此刻正按著喇叭，告訴惑已隨時可以回家。惑已拉著純狂奔下樓，打開車門，坐進去對前面的司機說：「去我哥家！」

　　此時的璘夢到自己行走在一片沙漠之中，她覺得口乾舌燥，炎炎烈日照得人想昏厥，視線裡的一切像浸沒在火焰中一樣微微跳動。

　　她的腳一深一淺地埋在細沙裡，她抬頭望向亮白色的太陽，然後暈倒在炙熱的沙丘上。

　　她看到天空浮現出的海市蜃樓，是她們四個人一起做飯，一起逛夜市，一起去遊樂場，一起過生日時的情景。

　　那些都曾真實地發生過，以後還會不會發生？「水……水……」半夢半醒中，她輕聲呼喊。

　　藤木銘的臉立刻黑下來：「你跟蹤我？」

　　「就像你說的，我跟蹤你。」袁漣美環顧了一下四周，笑著說，「環境不錯嘛，豪華大酒店！這裡就是你養小情人的地方？我還以為你會買棟房子安置你的小情人，沒想到你比我更聰明。酒店嘛，流動性強，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讓我看看，是哪個狐狸精迷得我老公和兒子互相爭搶！」

　　「啪」的一聲，房間燈火通明。璘的眼睛一瞬間不能適應，被強光灼痛得閉上了眼睛。

　　當袁漣美看清璘的臉時，也吃了一驚。她根本料想不到，會是這個沒有父母的窮酸女孩！「哼，玩新鮮都玩到惑已的同學身上了！」啪地一聲清脆的耳光打在藤木銘的臉上，「藤木銘，你還要不要臉！」

　　「還有你，小賤貨！沒爹媽的小雜種，這麼小就當狐狸精！你那個陰陽怪氣的妹妹，我還沒找她算帳，你現在勾引完我丈夫又來勾引我的兒子！你不要臉，我兒子還要做人！！」

　　門被人「哐當」一聲踢開，屋裡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朝門外望去，是臉色蒼白的惑已、佐佑和純……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表情？心疼？憎恨？厭惡？終於，他們看見這樣醜陋的我了！璘的心在默默地滴血，此刻，無數把尖刀紮在她的心上。

　　佐佑別過頭，簡直不忍心看眼前的情景。

　　打破寂靜的，是一個電話。袁漣美看到螢幕上顯示著「姐」的稱呼，於是接起來。

　　「漣美，出事了！！」

　　「什麼事？」袁漣美口氣冷冰冰地問。

　　「惑已是不是交了個女朋友叫藍溪璘？」袁漣美撇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璘，鄙夷地說：「是啊，還是個小狐狸精呢。」

　　「你一定要看好惑已，讓他離那個女孩子遠一點！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哼，姐，原來你也發現了。不過我先一步，已經抓到那對狗男女了！」袁漣美以為袁淑惠說的是藍溪璘和自己丈夫的關係。於是故意提高聲音，面對著藤木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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