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色煙花(23)_黃榮

二十三

　　醒來後已是下午三點。我翻遍所有可能藏錢的地方，五分一毛硬幣紙幣，湊齊一共八塊三毛，於是準備捨近求遠去到學校便宜的醫務室，希望能買到點過期的藥。

　　我剛巧開門，一眼見到舉起手準備敲門的小哦，彼此都有點微驚。她手中拿著那把藍色雨傘，傘尖仍在不斷往地上滴水，可以推斷，她剛回來，還沒上樓去。

　　「出門嗎？」小哦率先說話。

　　我取下口罩，吸了口氣，說：「嗯。出去買點藥回來。」

　　「哦，不用去了，我這有。」說著，她從單肩皮包裡掏出兩盒藥，遞過來。

　　我一邊接住，一邊連聲道謝。

　　「我們營業廳旁邊剛好有一家大藥房，所以就幫你買了兩盒。都是進口藥，應該很有效的。」

　　我再次道謝，並暗想此人是不是在暗示我這藥很貴，然而以我目前的財力是無論如何都報銷不了的。

　　「你怎麼了？」她見我靜默許久，於是問道。

　　「病情好像加劇了。」我慌忙托詞。

　　「怎麼不早點去看病呢？」

　　「是你叫我別出門的嘛。」

　　「哦，是『別』出門啊，不是『少』出門啊……」她故意裝傻。

　　「對，是你記錯了。」我將計就計。

　　「快去吃藥吧。」她催促說。

　　「哦。」我拿著藥轉身，突然又回過頭來，問，「這藥……多少錢？」

　　結巴完這一句難以啟齒的話，臉一下滾燙。小哦轉臉望向別處。畫面靜止了三秒，周圍的空氣仿佛快要凝結成了固體，讓人呼吸困難。我感覺到尷尬，連忙進屋去找水吃藥。

　　一分鐘後，我走了出來，發現小哦仍然站在門外，看著我，問：「吃完了嗎？」

　　我點頭。

　　「多喝開水了嗎？」她又問。

　　我還是點頭。

　　她突然間笑了起來，短暫的一秒過後，又恢復了冷面：「怎麼不說話？」

　　「小呀叫我別說話。」

　　「為什麼？」她問，接著似乎想起什麼，「和感冒有關，是嗎？」

　　我抿緊雙唇，點頭。

　　「嗯。很聽話，不錯。」她嘴裡碎念了一句，接著側過身，準備上樓前，回望我，「來，小皮，陪姐姐上樓去。」

　　我四下查探，除了在此路過的一隻蟑螂，沒發現其它動物，莫非此人還有此等怪癖。當我抬頭，依舊是小哦期盼的眼神。

　　「小皮是誰？」我疑惑地問她。

　　「我們家養的一條很可愛很聽話的狗狗。」

　　「我怎麼沒有見到？」

　　「你來之前死了。」

　　我表示哀悼，接著說：「你以為我狗魂附體了嗎？」

　　「只是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小皮而已。」

　　「喂！」

　　「這個時候應該是小皮吃晚飯的時候了。」她抬頭看了看樓梯間窗口的天色。

　　「喂！」

　　「告訴姐姐今天想吃什麼呢？」

　　「喂、喂！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呵呵。」她看著我嚴肅的表情，突然又笑了，笑聲一直持續到笑意減弱為止。這是我第一次長時間聽到小哦如此爽朗的笑聲。

　　「你太侮辱人了。」

　　「你不覺得你『喂』起來很像『汪』嗎？」

　　我嗓子裡的「喂」差點再次脫口而出，還好剛做出口型，沒有發聲，喉嚨發炎的好處也就在這兒了。

　　「只有整人才能使你快樂嗎？」我改口問責道。

　　「誰叫你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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