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誰(12)_月若羽

十二

　　什麼是愛情？生死面前不離不棄的感情，就是愛情，至少是讓鬱沁無法抗拒的愛情。

　　郁沁想起自己的哥哥，東方銘，記起自己承諾過的話，她微微地笑了，心裡卻淡淡地酸。她好想告訴銘，她此刻決定了，去把握眼前這個人的感情。

　　也許，這就是她和銘都期待的幸福吧。鬱沁笑了，卻忍不住落淚。

　　冷雪衣看著鬱沁緊閉的眼睛流出一行淚水，突然笑了。他更緊地握住了鬱沁的手，「沁沁，我知道你已經聽到了，對不對？」

　　回答她的，是鬱沁嘴角的一個淡淡的笑容。

　　雖然很淺、也很淡，可是冷雪衣真的看見了！終於，冷雪衣整個人鬆懈下來，軟軟地暈了過去，倒在鬱沁的身邊。

　　兩個人的腦袋抵著腦袋，眼裡還是淚水，嘴角卻噙著一抹笑容。兩人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就這麼安心地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兩人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雖然是兩張病床，但是他們隔得好近，近得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輕輕閃動的睫毛。

　　開口，聲音有點沙啞，「沁沁，你醒了。」

　　「嗯。」鬱沁的聲音也一樣沙啞。

　　但是彼此眼中流瀉的光芒，卻是那樣神采奕奕。

　　就在剛才，他們在生與死的邊緣走了一圈，恍然發現，生命有多脆弱，也有多珍貴。正因為是短暫脆弱的，所以活著才要珍惜。

　　郁沁和冷雪衣都沒有繼續開口，此時一切盡在不言中。所有的言語、所有的話，都在彼此的眼神中，傳遞了，明白了，感受到了。心與心的距離在瞬間縮短、拉近，兩顆年輕的心瞬間靠在了一起。

　　一時間，病房安靜得可以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好靜！

　　因為冷雪衣無微不至的照顧，鬱沁很快就出院了。也幸好當時並沒有撞到頭，鬱沁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

　　這一切都讓郁沁和冷雪衣松了口氣。

　　出院的第一天，冷雪衣沒有將鬱沁送回寢室，而是將鬱沁帶到了城隍廟。

　　在鬱沁不解的時候，冷雪衣恭恭敬敬地朝著菩薩拜了下去，他只說了一句話，他說：「感謝老天，讓鬱沁還好好地活著。」

　　鬱沁的眼眶瞬間濕潤，她想起自己在昏迷的時候他說過的話，眼眶不由得開始發紅。使勁地吸吸氣，才將心中的感動和眼中的淚水一起逼回了肚子裡。

　　冷雪衣站起來的時候握住了鬱沁的手，「沁沁，我現在才知道，你活著在我身邊，對我來說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他的笑容，溫暖得仿佛陽春三月的陽光。

　　鬱沁突然覺得此刻很不真實，她仿佛看見了銘在對她微笑。記起當日銘說過，幸好她還有未來，還能得到幸福。

　　這就是銘所說的幸福嗎？

　　鬱沁發現自己的心再次活了過來，銘死後，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人在乎、被人關心的溫暖感覺了。

　　可是自從認識了冷雪衣，她所期望的、想要的，一切一切都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仿佛天上掉下來的幸福一樣，幸福得讓鬱沁覺得不真實。

　　可是，這確實是真實的吧，因為她真的感覺到冷雪衣手心的溫度了。這是不是銘在天上保佑她，所以讓她得到了一個天使呢？

　　鬱沁不由得有點出神，壓根沒有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廟的大殿，進入了後面的天臺。

　　冷雪衣知道鬱沁在發呆，或者說在思念著什麼。她思念的人或者東西一定是對她極為重要的吧，不然她為何一會會那麼悵然，一會那麼幸福呢？

　　他知道，此刻鬱沁在想的人不是他。他的心裡有些在意，有些妒忌，也有著隱約的不舒服。

　　於是，他忍不住打斷。

　　「沁沁……」連續的呼喚將鬱沁從沉思中醒過來。

　　鬱沁尷尬地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再看看冷雪衣略略不快的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發呆了，而且呆得還有些過頭。

　　看著冷雪衣的眼睛，鬱沁微微地歉然，「對不起，雪衣，我剛才在發呆了。」

　　「沁沁，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靠你很近，可是有的時候卻又覺得離你好遙遠，遠得不知道你的心在什麼地方。」冷雪衣略略有些失落，他放開了鬱沁的手，看著遠方，輕歎。

　　「雪衣，我……」鬱沁第一次看見冷雪衣這樣失落的表情，心中微微一顫，那些塵封在心中的往事，幾乎衝口而出。

　　「告訴我好嗎？沁沁，你知道嗎？你剛才的表情是那麼憂傷，卻又那麼幸福，我幾乎忍不住要妒忌，妒忌那個你在思念的人。」冷雪衣握住鬱沁的肩膀，低低地歎。

　　「我……」鬱沁詫異地看著冷雪衣無措的樣子，她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雪衣在吃醋嗎？

　　不知道為什麼，鬱沁有了捉弄冷雪衣的衝動。

　　輕輕地轉身，鬱沁望著遙遠的天際，那溫柔的淺藍仿佛東方銘溫柔的眼睛，讓郁沁覺得安心，「曾經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他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鼓勵我。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了。」

　　「他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雪衣的話酸酸的。

　　「嗯，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我想我這輩子都不能忘記他。」鬱沁偷偷地看了眼雪衣，點頭。

　　「……」冷雪衣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鬱沁，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他掐緊的拳頭卻出賣了他心中的感情。

　　「雪衣……」看著這樣的冷雪衣，鬱沁微微地有些害怕，她幾乎要告訴冷雪衣真相。可是這時，雪衣轉身就跑，快得讓鬱沁措手不及。

　　很快，雪衣就消失在鬱沁的眼前。

　　鬱沁愣了愣，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天臺，突然覺得好失落，原來沒有冷雪衣存在的天空，空氣都這麼寂寞。

　　她想喊，可是喊不出來；她想要追上去，可是無法邁動自己的腳步！

　　剛才還溫柔的淺藍色天空已經變得灰暗，下雨了嗎？仰著頭，鬱沁心痛地想，不然為什麼眼前那麼潮濕呢？

　　就在郁沁覺得冷，想要抱住自己的時候，整個人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臉上的淚水也被人輕輕地擦拭乾淨了。

　　熟悉的溫度，是他！

　　鬱沁瞬間從地獄回了過來，她怔怔地看著冷雪衣溫柔的臉，訥訥地開口，「為什麼？」

　　他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了？

　　「不想看見我嗎？」冷雪衣溫柔地淺笑。

　　「不，不是，不是的。」鬱沁拼命地搖頭，剛被冷雪衣擦乾的淚水再次氾濫。

　　「傻瓜，怎麼又哭了？」冷雪衣無奈地微笑，「女孩子真的是水做的嗎？」

　　「我……我不哭。」鬱沁吸吸鼻子，粗魯地擦乾了淚水，「我只是太高興了。」看見他回來，她太開心了！

　　剛才那一刹那，郁沁原本以為，好不容易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奇跡已經消失了。果然，像她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得到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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