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誰(10)_月若羽

十

　　就在眾人揮汗如雨的時候，鬱沁的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據王蒙說，當時，鬱沁的臉，白得像個鬼。

　　鬱沁不知道，因為她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地暗了，夕陽穿過校醫室的窗戶，在病房裡留下黯淡的光影。而冷雪衣的臉龐在這陽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眼神格外擔憂。

　　「雪衣……」鬱沁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好像被車輪攆過似的。

　　「沁沁，你醒了嗎？」雪衣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驚喜，還有低低的哭音，「你知道嗎？你在軍訓的時候突然暈了過去，你同學找到我的時候我嚇壞了。我來到校醫室，看到你像個娃娃似的躺著，沒有一絲生氣，你知道我多害怕你醒不過來嗎？傻丫頭，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啊。教官們都很善良的，不會欺負你，你怎麼就不懂得關心照顧你自己呢？」

　　冷雪衣帶著埋怨的話溢滿了擔心、害怕，還有擔憂。

　　他在擔心她，他在害怕失去她嗎？

　　鬱沁的心裡滿滿的，仿佛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了。

　　「傻丫頭，別哭啊！」

　　原來，溢出來的，是眼淚。

　　「我沒事，只是當時太熱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倒了。」鬱沁的臉還是那麼蒼白，可是她的笑容卻幸福得讓人癡戀。

　　「還說沒事！」冷雪衣搖搖頭，「如果你這叫沒事，那怎麼才叫有事呢？沁沁，以後不要這樣了，我的心臟受不了！」

　　鬱沁的心深深地縮了一下，第一次發覺自己存在原來很重要，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她如果出事，他的心臟會受不了。

　　淚水再次無法克制地流了下來。

　　「你不舒服嗎？別哭啊！是不是不舒服，我叫醫生……」冷雪衣著急地站起來，卻因為長時間的坐著而腿部一陣痙攣，然後重重地倒了下去，壓在鬱沁的身上。

　　「你別走！」淚水還在落下，可是鬱沁卻緊緊地伸手抱住了冷雪衣。這一刻她什麼都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很想抱著他，就這麼抱著就足夠。

　　「鬱沁？」

　　「我沒有不舒服，雪衣！」靠近雪衣，鬱沁貪婪地吸取他身上好聞的清爽味道，喃喃地說，「讓我靠一靠吧，雪衣，我好久好久沒有這樣了。」是的，自從銘走後，再沒有人給過她這麼溫暖的懷抱了。

　　「好！」雪衣不再說話，只是伸手抱住脆弱的女孩子，一動不動。

　　鬱沁還在流淚，仿佛要把心裡全部的感動和委屈流瀉出來才甘心。

　　夕陽漸漸地隱去，校醫室裡的兩個人，影子重疊。

　　那天過後，冷雪衣和鬱沁都沒有再提到那個擁抱和那些話。他們就這樣像兩根纏繞在一起的線，纏著，繞著……結越來越深，可是卻看不到盡頭。

　　9月30號，那是一個讓郁沁永遠也不能忘記的日子！那天，軍訓正式結束了，當冷雪衣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鬱沁還真是嚇了一跳。

　　「雪衣？你怎麼在這裡？」冷雪衣出現在女生宿舍樓下，那場面可真夠讓人驚歎的，但是郁沁有些甜蜜，因為他是來找自己。

　　「呵，找你啊。」看見郁沁，冷雪衣自然地走了上去，對著鬱沁溫柔地笑。

　　鬱沁的臉紅了一下，心中卻有著滿滿的甜甜的感覺，「有事嗎？」她已經不敢去看周圍好奇的眼神了。

　　「有事才能找你？」冷雪衣皮皮地笑，「不過，請你吃飯也算有事吧。」

　　「請我吃飯？」鬱沁訝異地睜大了眼睛，他要請她吃飯？為什麼？

　　「吃飯還要理由嗎？」看著鬱沁驚訝的樣子，冷雪衣笑了起來，拉著鬱沁就跑，「我知道有一家燒烤味道真的非常好，為了慶祝你軍訓結束，我們一起吃飯吧。」

　　風吹在臉上，笑意凝結在臉上，奔跑著。看著冷雪衣快樂的臉，鬱沁突然發覺，人生其實可以很幸福。

　　可是，也許因為今天是週末，也許是因為所有的學生都解放了，車站上，人山人海。冷雪衣緊緊地拉著鬱沁的手，生怕走丟了。

　　「怎麼這麼多人？」冷雪衣皺起了眉頭，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坐到車子呢？

　　「大概，大家都很想出去吧。」鬱沁淡淡地笑了，笑得很幸福。雖然好多人，好擁擠，甚至肚子都有點餓了，可是鬱沁一點都不在乎，因為此刻他拉著她的手，她可以從心底裡感覺到那種讓她迷醉的溫暖。

　　所以，鬱沁甚至在祈禱，再擁擠一些吧！

　　「鬱沁，我們打車吧，坐公車我看是不行了。」冷雪衣搖了搖頭，看著郁沁冒著薄汗的額頭，關心地問，「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真的。」鬱沁趕忙搖頭，自從那次軍訓暈倒之後，冷雪衣總是當她易碎的娃娃一般，其實她哪有這麼嬌弱呢？只是偶爾貪戀他給的溫柔，不想說破。

　　「可是我看你的臉色好像有點蒼白。」冷雪衣依然不放心，「走吧，我們去打車，反正不是很遠，也花不了多少錢。」冷雪衣揚起了手臂，不打算等公車了。

　　「不要，雪衣。你看公車不是已經來了嗎？我們上去吧。」鬱沁搖搖頭，拉著冷雪衣朝公車走去。

　　她不是缺錢，只是喜歡她和他緊緊靠在一起的感覺。雖然她討厭擁擠的公車，甚至那難聞的汗味可能讓她窒息，可是她不在乎。

　　「這……好吧。」看見郁沁堅持，冷雪衣也就由著她，兩人擠向車門。

　　可是，人真的太多了，司機甚至看不見門口的情況。雪衣好不容易擠了進去，歪歪斜斜地站在門邊，剛剛可以站穩腳跟，他努力地一把將鬱沁也拉了上來。

　　可是，鬱沁沒有來得及站穩，司機就發動了車子。車門沒有來得及關上，被強大的力量一推，鬱沁一聲驚呼，然後從車門中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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