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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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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從小到大我就不知道怎麼說謊，可是為什麼你臉上會有這麼多雀斑呢?」 我決定收回剛剛的那句話，並且加以反擊—— 「你掃廁所啊!嘴巴這麼臭!我的雀斑難道會是我自己畫上去的嗎?」 他看著我臭掉的臉，好像知道自己問錯了問題，可是他不知道「知錯可以改」的道理，因為他再也沒有勇氣發言。我可以再次確定——害怕是他的習慣、懦弱是他的本質，還有，我是不喜歡他的。 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學校也越來越近，我慶倖著這段無聊的對話即將結束。可是當車速快到車窗外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時，我發現我不該慶倖的。我再也顧不得形象，雙手各拉住一個吊環，就跟嫌疑犯被刑行的姿勢完全一樣，這種姿勢對一個淑女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可是當我用餘光看到身旁的懦弱男生後，我釋懷多了——他竟然緊抱著車內的不銹鋼柱，隨著公車的方向左右搖擺，如果再配上煽情音樂，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鋼管猛男了。 我心想如果車速持續加快，難保旁邊的歐巴桑不會摘下胸前的玉珮流著眼淚對我說：「小妹妹，如果你僥倖生還的話，請把這個交給我的兒女，告訴他們——媽媽離開你們是不得已的!」 我真佩服自己在這麼緊急的狀況下還能有這種無聊的想像。車內突然傳來剌耳的緊急煞車聲，我被迫以百米沖剌的速度直奔車頭——摔了個四腳朝天，姿勢醜陋也就算了，可恨的是內褲居然穿幫!更可恨的是——我今天竟然沒有穿那件新買的維多利亞的秘密! 有個算命的說過我的命很硬，果然不錯，我沒有受傷。我正要爬起來破口大駡時，司機先生卻先說了：「知道車速快就應該抓緊一點，萬一受傷的話對大家都不好!」我沒想到一個犯了錯的人還能理直氣壯的要被害者反省，怪不得喝醉的人總會說：「我沒醉，醉的是你!」這時候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句：「自己錯了還怪別人!你叫什麼名字?我決定到公車處投訴你！」我才發現我沒有受傷根本不是因為命很硬，而是因為我的背和地板之間夾著那個懦弱的男生，不對！我不應該稱他「懦弱男生」——因為那個大吼的人就是他! 我現在終於知道——看似懦弱的人不見得是真懦弱；而「不喜歡」也不見得是「真不喜歡」! 我的第一個約會男孩叫超人 大部分的女孩子在碰到生命中的第一次時都是很緊張的。譬如第一次跟男生約會、第一次跟男生牽手、第一次跟男生打啵兒、第一次跟男生上床……可是我不同!我從來不覺得這些事有什麼好緊張的——因為這些事根本沒有發生在我身上過。可是我現在終於能體會了，因為明天就是我這輩子的第一次約會。 他，就是公車上的那個男生，我習慣稱呼他「超人」，因為他的名字叫「李人超」，本來有超人的意義是不錯啦!可是我心想，好險他爸不姓「任」，要不然「任人超」這個名字將成為他一生一世的笑柄。 我們約定明天中午十二點鐘在國賓戲院門口相會。我想明天早上我只要十一點起床就綽綽有餘了!因為我家就在中華路，而且我告訴自己，第一次約會根本沒什麼好緊張的。果然，我在十一點的時候起床了——可是是晚上十一點，天啊! 我才睡了半小時，我再次不厭其煩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在幾次深呼吸之後，我終於平靜的閉上眼睛，安靜的進入夢鄉。我夢到我又醒了!而且還打開衣櫃，開始選擇明天要穿的衣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連做夢都是夢到有關約會的事呢?答案果然是不可能——因為我根本不是在做夢。而且「不要緊張」才是真正的不可能。我決定快速的挑好衣服，才能快速的休息。 兩個小時後，我終於決定了——下半身穿裙子，上半身穿上衣!廢話!難道有人上半身穿褲子的嗎?我知道我不應該再猶豫不決，可是紅色裙子比較熱情、白色裙子比較純情、黃色裙子又太煽情——經過慎重的考慮這三條裙子之後——我決定穿紫色的，因為紫色代表激情。可是紫色會不會太邪惡呢?還是黑色的好了!不行!我不能再三心二意了!就穿米色的裙子吧!我想如果讓拿破崙知道我光選一條裙子就花了三個小時，他一定二話不說，立刻把我處以絞刑!我發誓不再重蹈覆轍，選擇上衣絕不能再浪費我三個小時。 我做到了!選上衣只花了我兩個半小時——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要再當這種朝楚暮秦的愛美女人，我決定隨便拿一雙白色布鞋，然後上床睡覺。當我打開鞋櫃，一件比防禦性公投還要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的白色布鞋洗了! 經過了半小時的懊惱和四個小時的重新搭配，我終於可以休息了。可是我開始覺得我有精神分裂的傾向——因為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在無意義的熬了十個小時的夜之後還拿起口紅往自己嘴唇上抹的。我強迫自己放下口紅，可是又順勢拿起眉筆——我完了!我像一個有錢又無法自我克制的「慣竊」，因為即使我不想化妝，可是手依然不聽使喚的拿起粉撲……我想我真的太緊張了，我決定放下所有的化妝品，並且卸掉臉上的妝，因為第一，我根本不喜歡化妝；第二，看著鏡中上了妝的自己，我竟然有種想吐的感覺，原因是一個不會化妝的人又何必硬要化呢? 我對自己感到厭煩，我命令自己躺回床上，什麼也不准想——我開始懷疑「知」與「行」到底能不能合而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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