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入指間的時光(11)_李泓業

十一

　　淩霜的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著，陽光的燥熱更是挑釁般讓人無法忍耐。　　"對不起，對不起，請讓我過去！"夏未的聲音突然響起，拎著大袋小袋的零食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來，看著眼前的仗勢，嚇了一跳，連忙沖上去問道："喂，喂，你們在幹什麼啊？明哲，淩霜，到底怎麼了嘛？"

　　夏未的突然出現使淩霜的氣頓時消了一半，望向夏未的眼神充滿了複雜。夏未左望望右看看，突然發現明哲臉上發紅的傷痕，嘴角還有些許殷紅。"啊，明哲，你的臉，受傷了！"她放下東西，走過去想伸手摸一下那臉蛋。

　　"喂，你這個不要臉的，別碰我男朋友！"一旁的程雪月終於看不過眼，走過去推開夏未，像是一道驚雷從腦海中炸開，什麼？男朋友？"喂，你這臭三八，找死啊！"淩霜兇神惡煞地沖了上來，程雪月尖叫一聲，連忙往明哲身後躲去，明哲踏前一步，攔在他面前。

　　"夏未，你來的正好。"明哲的聲音有點發冷，但與他相處了這麼久的夏未能夠聽出來他的語氣中帶著憤怒，她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讓明哲這麼生氣。"我們是普通朋友，是吧？"明哲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傳來，聽到耳裡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寒冷。

　　冰霧彌漫，凍結了整個跳動的心臟。然後緩慢從四面八方的毛細血管到達全身上下，直到打了個寒顫。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嗎？"夏末心裡默默重複著。

　　"怎麼會？"夏未向明哲哭著大喊了出來，轉過身飛快地逃跑。是的，逃跑，淚水從眼角湧泉般源源不絕，你叫我如何去面對？

　　你問我："我們是普通朋友嗎？"

　　我該怎麼回答，我絕對說不出"是！"絕對說不出口，那難道我要回答"不是。"嗎？那我會不會連你的普通朋友都不可以做？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表姐！"淩霜倉皇地瞪了一眼明哲，跑出兩步，回頭一把抄起剛才買的零食，快速追了上去。"表姐，等等我！"

　　太陽炙辣的光影緩慢移過。

　　（九）

　　"表姐……"淩霜看著抱膝蜷縮在牆角痛哭的夏未，心頭有些不忍。"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又有什麼用？"淩霜突然大聲叫道，夏未渾身一震，抽泣著抬起頭。淩霜一甩手，上前把她扶了起來。

　　"表姐，你明天就要成年了，你要學會堅強！"淩霜的語氣軟化成溫柔，歎了口氣，又繼續說道，"表姐，你就是因為太天真了，才會被人欺負的。"夏未用哭得微腫的雙眼看著淩霜成熟且棱角分明的臉龐，哽咽聲低了下去。

　　淩霜抬起頭，陰暗的天花板像蒙上一層黑氣，裹藏著未知的危險蠢蠢欲動。"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純樸的，像你這樣的人，想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就要學會面對它的陰暗面，那些不為人知的陰謀，爭得你死我活的無硝煙戰鬥，僅僅為了功名利祿而不惜犧牲親朋好友的事，絕對少不了的。"

　　"我知道你一直活在你的童話裡，那個天真活潑的愛麗絲故然讓人羡慕不已，但是愛麗絲也會成長，她也要長大，也要成年，也要面對真正的社會。所以，表姐，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你已經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淩霜沉默了下去，黑暗中聽到夏未並不均勻的呼吸聲。夏末說："謝謝你，霜。可是，那份匿名信……"她的小嘴被一隻大手捂住。淩霜的笑總是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他說："既然有夢想，為什麼不去追？肯定會有無數的困難在阻擋你前進，但是若連試都不試，又怎麼可能獲得成功呢？"

　　夏未看著淩霜成熟的談吐，破涕為笑，她抿抿嘴，"你這小子明明比我小，卻要當大人，真是好煩啊。像更年期似的！"淩霜頭上頓時出現了幾條黑線，"表姐，不是吧，更年期？這個比喻太，太傷我心了。"

　　"哈哈，有什麼所謂，我們現在要幹什麼？"夏未好象恢復了活潑。

　　"當然試排練了，聽說明哲怕你這個狀態無法演出，所以正在策劃著將舞臺劇改成《灰姑娘》，女主角就是那天那個女生程雪月，你現在要快點排好愛麗絲角色，一定要爭取啊！"

　　"什麼，是他們啊！那我還是算了。"

　　"喂，我剛才說過什麼來著，你不可以放棄的啦！"

　　"知道啦，更年期，你快過來呀，你來做撲克牌老K！"

　　（十）

　　台下群情洶湧，今天是社團Show的日子，後臺正在緊張準備著，穿好表演服的夏未緊張地擦著臉上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別怕，有我在，我已經在主持人的發言稿上做手腳了，嘿嘿！"穿上撲克牌服裝的淩霜看起來就像一件木板，夏未毫不懷疑只要輕輕一推，他就會倒下。

　　穿著晚宴服裝的男主持拿著麥克風走上了台，他聲音激昂："Lady ａｎｄ gentleman，接下來為大家表演的是戲劇社的帥哥美女們，他們要為你們帶來的是《灰姑娘之愛麗絲夢境》，有請！"

　　明哲在後臺心頭微微一震，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表演已經開始，程雪月扮演灰姑娘，被養母和幾個姐姐不公平對待，然後仙女出現了，給了她南瓜、馬車和水晶鞋，直奔王子舞會。看上去，一切正常。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半路殺出來了個"程咬金"。

　　撲克牌老K帶著一堆撲克牌，手持長槍攔住了馬車，說："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若要從此過，留下灰姑娘！"於是強行將灰姑娘按住帶去了後臺。台下觀眾一片譁然，評委老師點點頭，剛才灰姑娘的掙扎表演得很真實，演技太好了。

　　就在這時，撲克牌中列出一條隊伍，愛麗絲款款走了出來，登上了馬車。馬車繼續行駛，終於到了王子的城堡。愛麗絲一下車，就驚豔全場。王子明哲這時從城堡中走了出來，頓時也引起台下女生們的尖叫："明哲！明哲！好帥啊！太王子了！"

　　王子微笑著說臺詞了，通過麥克風傳到了全場。"這位小姐，請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優雅的談吐，劇情的跌岩起伏，把氣氛拉到了高潮。這時灰姑娘也一路從後臺氣喘吁吁著跑了出來，攔在愛麗絲面前，說："對啊，你怎麼可以和我搶王子，王子是屬於我的！"一石激起千層浪，台下觀眾有些被劇情發展驚呆了。

　　愛麗絲沒有任何膽怯退讓，她微笑著道："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王子到底愛誰，要王子來決定了。"她這句話正中評委老師的心意，頓時拍案叫絕，意境深遠，意義非凡，值得加分。

　　王子卻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她看看灰姑娘，又看看愛麗絲，然後義無反顧地牽著愛麗絲的手，對灰姑娘說："對不起小姐，今天晚上她是最漂亮的。"然後俯身吻向愛麗絲手背，問道："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與姑娘共舞？"

　　愛麗絲微笑著，臉上浮起兩團紅暈，除了王子，沒有人能發覺她眼角幸福的熱淚。她說："這是我的榮幸。"然後隨著王子步入舞池。

　　沮喪的灰姑娘正要離開，突然沖進來一個撲克牌老K，他說："灰姑娘不必灰心，或許我才是你的王子！真愛是不可強求的！"然後也把灰姑娘扯進了舞池共舞。評委老師大叫："好，好一句真愛不可強求，加分！"

　　王子攬著愛麗絲的腰肢，跳完一支華爾滋，時間到了十二點，大鐘鐘聲響起，主持人卻閃了出來，說："時間到了，十二點了，奇跡出現了！那就是--本集戲劇落幕了！"幕簾在鐘聲中落下，表演結束。

　　"愛麗絲，你願意做我的皇后嗎？"

　　"我願意！"

　　淩霜過來扯走兩人，"行了，還要表演啊，先下臺再說。"程雪月也笑著說："是啊，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這時輪到夏未驚訝了，她疑惑的目光掃過三人，隱約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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