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是你路過我的傾城時光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顧憶笙從本市一所二流大學畢業後碰了無數次壁,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才在O?謀到一個編輯助理的工作。雖然工作辛苦薪水又微薄,但是她很珍惜。

  在趙一芒「魔鬼式」的教導方式下,她從一個土裡土氣,什麼也不懂,木納寡言的大學畢業生,迅速蛻變為看到任何大明星、大人物都能把他們當作平凡人的專業小助理。

  溝通力一直是她的弱點,因為要常向設計師借服裝、向攝影棚敲時間和價格、聯絡明星經紀人,她被逼著和形形色色的人溝通。雖然沒事的時候仍是話不多,但是有工作說工作,已經足夠她完成趙一芒交給她的任務。

  身為趙一芒的助理,顧憶笙另一個方面突飛猛進的長進是臉皮變得超厚。她剛來的時候每次被趙一芒罵都會覺得悲痛欲絕,不過在他慘無人道的摧殘下,心像穿上了防彈服。是誰說的——罵著罵著也就習慣了。在習慣了趙一芒「防不勝防」的「辱駡」之後,工作中遇到的那些不禮貌的工作物件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顧憶笙微微一笑泯恩仇。

  所以在習慣了每天都要被趙一芒「削」一頓的情形之後,突然沒有人在辦公室做獅吼狀開罵,顧憶笙發現自己居然「犯賤」地覺得工作室有點提不起精神。

  二、這樣的趙一芒不是顧憶笙熟悉的那個趙一芒,她有些慌張和不安。

  前兩天拍封面時顧憶笙因為聽到林朗的名字而慌了手腳,慌亂間竟抱著燈柱就倒了下去。然後又勾到電線帶倒了鐵架子,害的趙一芒為了護她而頭破血流。

  第二天上班時原以為會是經受「地獄之火」洗禮的一天,可是那個噴火龍卻因為腦震盪請假沒來,辦公室因此顯得比平常安靜和輕鬆許多。這麼和諧的工作環境,顧憶笙卻覺的有點不習慣了,畢竟事情因她而起,心裡多少覺得有點愧疚。

  第二天趙一芒還是沒有來,她簡直是坐立難安。聽許小曼說趙一芒請了半個月的假,之後的兩個星期都不會看到他在辦公室大發雷霆的樣子。第三天下班,顧憶笙走出寫字樓的時候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到處是人。她也不急著回去,隨著擁擠的人流無目的地亂走。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趙一芒家的樓下了。

  畢竟趙一芒受傷也是因為她,于情於理都應該慰問一下吧?顧憶笙猶豫了下,一邊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明知山有噴火龍偏向噴火龍山行」,一邊走進電梯摁下數字16。

  顧憶笙摁了很久電鈴都沒有人開門,正想放棄轉身離開的時候,門哢嚓一下被打開了,還沒看到人,標誌性的咒駡聲就先響起:「MD!摁個屁啊!還讓不讓人睡了?」

  顧憶笙愣愣地望著頭部包得像木乃伊的趙一芒,而趙一芒發現來人不是樓下的管理員,而是他的笨蛋助理後,也愣了一愣,然後語氣不善地問:「你來幹嗎?」

  顧憶笙覺得自己腦袋肯定是被門夾了,所以才會送上門被趙一芒罵:「來看看……」那個「你」字還沒出口,趙一芒就轉身進了房間,「進來吧。幫我收拾一下房間。」

  趙一芒住的是一套小複式,一樓是廚房、書房、客廳,臥室在二樓。一樓有一個很大的飄窗,白色的窗簾被吹得起起落落,夕陽從其間透來,把地板曬得很暖——當然同時曬暖的,還有滿地的髒衣服、薯片罐、球鞋、泡面盒和啤酒罐。

  趙一芒說每週替他做衛生的阿姨請假了,所以家裡變得有點亂。他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站在樓梯口對顧憶笙說:「打掃完了再叫我。」然後很大爺的上樓了。

  顧憶笙在原地站了十秒鐘,終於認命的卷起袖子開始大掃除。好吧,算是道歉好了,畢竟是她笨手笨腳才害趙一芒受傷,他也算「救」了她一命。

  打掃其實並不費時間,雖然視覺上亂得一塌糊塗,但是因為先前一直有阿姨收拾,所以只是亂但並不髒,收納歸類就成了。讓顧憶笙忘記時間流逝的是趙一芒那面做成書架的牆壁,各種各樣時尚類、設計類、哲學類的書籍按書籍的顏色漸變分類,將整面牆裝飾得像彩虹一樣。她隨手拿了幾本書,翻了幾下就入了迷,不知不覺時間就飛速的流逝了,直到房間裡的光線昏暗地看不清書上的字時,才察覺到夜幕已經低垂。從飄窗望出去,外面已是萬家燈火。

  樓上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顧憶笙躡手躡腳地走上樓,開放式的臥室正中間是一張超大尺寸的床,白色的被子一大半都落在地上,趙一芒趴睡著蜷曲在床的一側。

  他的睡姿看起來很沒有安全感。

  顧憶笙想原路返回的時候,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忽然鈴聲大作,她下意識的沖過去接起來。是主編,詢問趙一芒病情,似乎是把顧憶笙當作他家打掃衛生的阿姨了。

  顧憶笙將錯就錯地壓低了聲音答覆了主編,掛上電話之後呼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匆忙跑過來,整個身體是橫在趙一芒身上接電話的。最糟糕的是,她發現趙一芒醒了。

  他微微皺著眉頭,安靜的看著橫在自己身體上方的顧憶笙。

  清涼地,帶著微瀾,像春天結了薄冰的湖水,湖面上還落著一兩瓣早春的落花。說不出來什麼感覺,總覺得他的內心很空曠,很寂寥——那是顧憶笙記住的第二個屬於趙一芒的眼神。這樣的趙一芒不是顧憶笙熟悉的那個趙一芒,她有些慌張和不安。

  「你煮了什麼?好香。」剛睡醒的趙一芒的聲音很低啞。

  「哦,我用你冰箱裡的剩飯和皮蛋煮了粥,你起來就可以喝了。」

  顧憶笙本來想走的,可是她不會開趙一芒家的防盜門,傻瓜一樣摁摁這裡扭扭那裡,求助的望向趙一芒——他則淡定的坐在餐桌邊喝粥,腳指頭都懶得動一下。沒有辦法,顧憶笙只好又灰頭土臉的坐回他的對面。

  「還不錯。」

  「什麼?」

  「我說粥……到目前為止你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皮蛋粥煮得不錯。」趙一芒第一次表揚顧憶笙,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哭泣。

  「頭還很疼嗎?今天都沒去上班。」她沒話找話。

  趙一芒瞥了顧憶笙一眼:「醜。」

  「什麼?」趙一芒不罵人的時候,好像用字就特別省。

  趙一芒喝光了最後一口粥,然後指著自己包紮的像個木乃伊一樣的腦袋說:「包得太醜了,不想去上班。粥很好喝。謝謝。我送你回家。」

  顧憶笙那天就像踩在雲朵上一樣覺得不真實,看著趙一芒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ET——她從來也不知道原來趙一芒會說謝謝,也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用除了咒駡之外的其他方式好好兒說話。不過趙一芒很快就讓她回歸大地:「看屁啊看,你那什麼眼神?快下車。」

  顧憶笙飛快的爬下了趙一芒的雷克薩斯,目送著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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