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是你路過我的傾城時光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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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憶笙倒了杯涼開水,林朗仰起脖子一口氣就喝了個乾淨。「你家不好找啊,我問了半天才找到,渴死我了。」 「你怎麼會過來?不怕被傳染嗎?」她掩著嘴巴咳嗽了兩聲,病還未全好,她怕林朗介意。 「怕什麼,醫生不是說了不是非典嗎?學校小題大做而已。」林朗環顧了下四周,「你家就你一個人?」 她點了點頭:「我爸這兩天出差。」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我的意思是,他們還沒下班嗎……」很顯然不是。女生又掩著嘴咳嗽了兩聲。 他坐在她對面,托著下巴看她,眼神清澈中卻又帶著細細審視的成分,過了會兒才開口:「你——」他慢慢地說,「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嗎?」 顧憶笙起身去給林朗加水,背對著他,水倒在玻璃杯裡濺出一點水花。「挺好的。」她說。 林朗聰明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給你帶了一些作業給你。作業你可以自學的時候做一做,回去上課的時候不至於落下太多,當然不做也不要緊,這個不是重點。」他從背包裡拿出一疊紙和幾本本子遞給她,然後看著她上揚的詢問眼神,突然雙手合十說,「拜託你加入我們的音樂劇吧!」 再過一個多月就要期末考試了,可是在那之前,還有一場全校的藝術節閉幕匯演,顧憶笙他們班準備的節目是一個音樂短劇,現在還缺一個小提琴伴奏。 「好像只有我知道你會拉小提琴,所以他們就請我來拜託你。」林朗露出可憐兮兮地表情問,「你不會拒絕我吧?」 夕陽的光照在朝西的窗戶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橘色光線,窗臺上蟹爪蘭的影子被斜斜的拉長,打在蜜糖色的地板上,樓道裡不時傳來下班回家住戶的腳步聲。 「像……小狗一樣。」她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說。 「嗯?」男生一時無法會意。 「我說,」她突然露出甜美的像夏日薔薇一樣的笑顏,「你剛才的表情好像小狗呀。」 「那你是答應了?」林朗問。 顧憶笙點了點頭——來自林朗的請求,真的很難拒絕,于情於理她都得答應。 「太好了,這是樂譜,你先練熟了,等你回學校再一起排練。」 顧憶笙接過他手中的劇本和樂譜翻了幾頁,發現標注做得很仔細,字跡清秀乾淨——那是林朗的筆記,她認得。看著他的字,腦海中便會很自然的浮現起他坐在窗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握著白色的百能筆在稿紙上寫字的樣子。 「劇本還在動,有時候排著排著就變了,所以這個還不是最後定稿。如果有什麼修改,我還會再給你送過來的。」林朗說。 「嗯。」顧憶笙抬頭看了一眼林朗,又飛快地低頭看手裡的樂譜,可是那些音符逐漸在眼前扭曲成了蝌蚪文,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頭頂地風扇吱呀吱呀地轉著,空氣被攪出了一個小小的漩渦,茶几的書頁撲啦啦地翻動著,房間裡安靜的像在等待一根針的掉落。 林朗看著顧憶笙,而顧憶笙則想著要說些什麼打破這沉默。她從記事起就很怕冷場,怕尷尬,怕和她在一起的人覺得她無趣,下次就不願和她一起玩。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她越怕越容易緊張,越緊張又越怕,後來就慢慢的把自己和其它人隔絕開來了。 「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有改動我再來找你,你好好養身體。」林朗起身告辭,顧憶笙突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明明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的,可是真的待在一起又總擔心自己不會說話而讓對方覺得自己無趣。 林朗走後她給自己煮了一碗泡面,氤氳的霧氣升起來的時候模糊了窗玻璃,她突然覺得心裡有一點點暖。 第二天相同的時間,顧憶笙在練習拉琴的時候林朗又來了。他還帶了些蔬菜、水果和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隨便買了些。你生病抵抗力弱,儘量還是少出門。」 那條魚被剖了肚子仍在袋子裡蹦個不停,顧憶笙不敢動它。林朗拿著刀在廚房也猶豫了半天,最後走出來對她說:「要不你先拉會兒小提琴讓它自己安息?」 她愣了一下,然後忍俊不禁地直點頭。 「李星星說這一段只要拉這個小節就夠了,然後這邊後面,換一段起伏大點的曲子,她的意見是……」林朗把排練時候的修改意見告訴顧憶笙,她安靜地聽著,偶爾抬手把滑下來的髮絲撥到耳後。 第三天天已經黑了,顧憶笙以為林朗不會來了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今天來晚了,排練完和他們一起去吃了麻辣燙,我給你帶了一小份——你生病不適合吃太辛辣的東西,可是真的很好吃呢……還有一份雞絲粥。」林朗很細心的在茶几上墊了張過期報紙後才把麻辣燙和雞絲粥放上去,解開袋口,鮮香的食物氣味撲鼻而來。 顧憶笙夾了一顆包心牛丸吃,QQ的丸子一口咬下去,汁液四濺,鮮美的滋味在整個口腔流竄。而雞絲粥又熬得很夠火候,米飯柔軟的入口即化,雞絲的鮮味都滲透在了米粥裡。 很好吃,顧憶笙幸福地像只小貓一樣眯了眯眼睛。 這個平時看起來悶悶的女生,吃東西的時候倒顯得活潑了些。林朗看著顧憶笙的樣子不由笑起來,可是目光觸及陽臺上晾曬的女生衣物又收斂了神色——他剛才在廚房看到水槽裡只有一個人的碗筷。她爸爸出差還沒回來嗎?那她媽媽呢?她像是長久以來一直是單身獨居的樣子。 顧憶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扭過頭的時候發現他正看著她,雖然沒出聲,但是眼神裡有詢問。她在極短的時間裡作了決定,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眼神清冽地像冬天裡的冰晶:「我媽很早就去世了,我爸出差還沒回家。」因為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氣,所以乾脆選擇沒語氣。 「對不起。」他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顧憶笙垂下頭喝粥,直到吃完了所有的食物才抬起頭,像是忘記了剛才的尷尬:「很好吃,麻辣燙的店在哪裡啊?」 「學校後面,墮落家最裡面那家,招牌上寫著『重慶王胖子麻辣燙』的就是。」 「王胖子?老闆很胖嗎?」 「不,恰恰相反,老闆是個瘦子,而且也不姓王。」說到這裡,林朗突然笑起來,「我也問過老闆,他說他老婆才姓王,很胖,在老家帶孩子、侍奉公婆。他在這裡很想念她,所以店名取做『王胖子麻辣燙』。」 「他的妻子,好幸福啊。」顧憶笙垂下了頭,突然有點想哭,這種被另一個人掛念的感覺,她似乎從來都沒有體會到過。媽媽去世之後的記憶裡,她似乎常常是一個人。一開始一個人在家還會害怕,很久沒看到爸爸還會想念,但是後來都漸漸習慣了。 時間和習慣,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麻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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