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十年九夏 | 上頁 下頁
二七


  韓玲的表情為難得很,欲言又止,終於吐出一句話來:「你認識顏然?」「你認識她,那麼,是怎樣的?在我沒有出現之前,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況?韓玲,我求你,你告訴我。」韓玲急得趕緊向別的床鋪掃了一眼,把她拉下床,兩人一起到水房裡去,韓玲雙手扶住她:「你先別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杜薇把過程講出來,韓玲舒了一口氣:「你別瞎想,有時候有些東西是不能相信的,但是一旦相信就要信到底。兩個人在一起最害怕的就是猜忌,你可以當面問問他,等他說了不要你了,再抹眼淚不遲啊!」看見她點了頭,才一貓腰鑽到里間的廁所去:「你別走啊,等我一起回去,黑了我害怕。」噢,杜薇答應著。

  終於在第二天下午接到陳果的短消息:我下午來接你放學。

  心裡一陣安慰,又是疑惑,他不用上班的麼?於是想想,發回一條過去:我下午沒有課。你現在就來吧!

  在寢室裡先是呆坐著,想起昨天看見的顏然妖嬈的樣子,把鏡子拿至面前來,仔細地打量自己,皮膚過於蒼白,也許陳果喜歡像顏然那樣的健康的膚色,嘴巴太薄,沒有顏然的那麼性感,鼻子倒是不錯,可是過於正規,沒有顏然的小小的翹起來的俏皮。眼睛麼,大而無神,哪裡比得上顏然嫵媚的桃花眼。她沮喪地把鏡子放下,拿了洗面乳漫不經心地洗臉,擦了一層面霜,什麼都不再打理了,反正再怎樣也不會有貴族小姐的味道,話是這樣說,還是把頭髮梳了好幾道,嘴唇也嫌太幹,淡淡地擦一層潤唇膏。

  預備好了,就這樣等著,一直到七點,陳果也沒有出現,手機關了,家裡的電話依舊是沒有人接的,她盯著鐘,再等半個小時,她對自己說,再有半個小時,如果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就不再等了。

  半個小時,又半個小時,她開始恐懼了,是不是路上遇到車禍,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不然他不會這樣的,她開始對自己之前的小心眼悔恨不已,她早該跑去找他的。至少可以打聽一下他的情況,她匆匆地拿起床上早已經收拾好的提包,跑了出去。

  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計程車在安靜的馬路上開得非常快,她覺得有點冷,很後悔沒有帶一件外套出來,她把窗戶搖上,依舊覺得瑟縮,她已經看到熟悉的房子,那個迪廳已經非常近了,計程車在一個紅綠燈那裡停下來,上面的紅色數字顯示五十八秒,五十七秒,五十六秒……那麼慢,她幾乎想要現在就拉開車門,跳出去,那個迪廳就在對街那裡,她根本不需要五十多秒才能到達,她把錢遞給司機,司機並沒有接,回過頭笑嘻嘻地:「喲,您想在這兒下啊,千萬別,過了路口給您停吧。」她不由得笑一笑,眼睛又一次瞟向那個黑色的大門。

  付了錢就急急地趕過去,逕自走向DJ台去,路上有擁擠的跳著搖頭舞的男男女女,她吃力地過去,一把推開DJ台的小木門,那裡一個年輕的陌生臉孔正抬著眼驚訝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她沒有道歉,轉身往吧台過去,看見正在調酒的少年,她大聲地問:「Ken上哪裡去了你知道嗎?」調酒師湊過來,告訴她:「他不幹了,我不知道去哪裡了。」

  杜薇艱難地從那些來往的人群中向門口走去,出了大門,整條街有閃爍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尖銳的顏色刺得她的眼睛很疼,她閉一下,那些酸澀的感覺緩和了一點,但是依舊是疼,乾澀得沒有眼淚。

  她打電話去他的屋子裡,還是沒有人接,她坐上公車,那個巨大的蠕動鐵蟲在城市的大街裡緩慢地行駛,每隔五分鐘她就拿手機按重撥鍵,一直一直沒有人接,只有漫無止境的電話等待接起的聲音。她下了車,走上樓去,又試著撥打那個電話,她隔著門聽見那裡面的鈴聲。

  那麼,是不在家,去哪裡了呢?她已經累了,開了門進去,屋子裡很整潔,但是被子沒有疊,看得出陳果離開的時候很匆忙,不然是不會不疊被子的,杜薇去把被子疊好,給金魚喂了點東西,把散落的雜誌整理好,一切都做完了,陳果還是沒有回來,她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一邊看一邊等他。

  陳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杜薇聽見掏鑰匙的聲音就開心地一躍而起跑去給他開門,她一下子把門拉開來,看見拿著鑰匙愣住的陳果,還有站在他身後的,穿了一襲長裙的顏然,她看見杜薇,臉上一點驚訝的神色都沒有,只是別開目光自顧自地撥弄自己的頭髮。她漫不經心地看也不看陳果:「你有客,那我先走了。」她正欲轉身,陳果一把拉住她:「你不許走。」他的眼睛還是看著杜薇的,杜薇的臉一下子變了色:「那我走。」她回屋去拿自己的包,從他們身邊擦過,顏然攔住她,對著陳果嘲弄地說:「我給你的錢,你就是用來養她了?怪不得沒錢買粉了。」她停住,轉過頭去望著他們。她望著陳果:「陳果?什麼錢?」她努力地在陳果臉上尋找答案,可是陳果的臉像大理石一樣板著,看不出有什麼情緒。顏然冷冰冰的:「小妹妹,不用那麼裝純潔吧,你表哥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呵。」杜薇抓住包的手指關節開始發白,她問陳果:「你不是已經沒有再碰那個東西了麼?你不是一直在迪廳裡做DJ嗎?你不是還在存錢,你如果吸毒的話,那些錢怎麼還能存下來呢……」她還要一迭聲地問下去,可是顏然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小表妹,你難道不知道還有銀行卡這一回事嗎?不去登折,哪裡會有記錄,自己去翻翻看有多久沒登折了。你以為他光做DJ那點錢能供得起他吸粉?陳果,這小姑娘別不是還不知道你是幹哪一行的吧?」她的語調裡嘲諷的意味如此濃烈,陳果卻還是一點表情都沒有,也不反駁,只是很安靜地望著她們。是那天的杜薇拿著那包白粉時候的眼神,悲涼著的,失掉一切的光華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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