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十年花開 | 上頁 下頁 |
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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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三個吧,還有個詩朗誦,也是她寫的詞。」 「真的假的?」連海平難以置信:「她文章寫得很好麼?」 「說你有眼不識金香玉呢,你知道她發表過多少文章?」徐茵白他一眼:「估計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連海平沒好氣:「徐茵你當真是損人不吐骨頭啊!」 也是那晚,連海平認真聽了主持人的主持詞,還有那首叫做《遠方》的詩朗誦。 至今,他都可以背出來其中的句子:縱然遠方沒有路途/可是還有希望/縱然弄丟了希望/可是還有愛/還有方向…… 簡單的句子,不花哨,不晦澀,絕對算不上「詩」,或許叫「散文詩」也只能算是勉勉強強,可是,還是讓他心裡有什麼東西,撞擊著發出聲響。 他一直站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好奇地觀察她:並不是漂亮到可以讓人驚歎的女孩子,可是面容清秀、神態安然,眼神乾淨而明亮,微笑著,與旁邊的人開心地說話。在她身上,有種隱約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平靜溫和、理智大氣。 這樣的女孩子,其實自有她的美麗之處。 或許,他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關注她的吧。只是,他的存在、他的關注,余樂樂未必記得住,甚至於可能全無印象——因為那時候,她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都是別人。 而後來,那些痛,那些失落與傷懷,那些故作堅強,那些矛盾掙扎,他更是歷歷在目。對於這所有的一切,他後來發誓,要永遠隔絕於她的世界之外。 他要給她的,是永遠淡然溫存的幸福,哪怕,她心底永遠有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也不在乎。 因為,他知道,假使她真的可以很快忘記曾經的那個人,那麼,她也就不是他所愛的那個余樂樂了。 遇上紅燈,連海平拉了手刹,在清冷的風裡盯著信號燈看。又信手打開CD,聽裡面流淌出和煦的音樂聲。是余樂樂放在車上的碟片——她喜歡的維瓦爾第,以及他的《四季》。 他還記得每次聽這張碟的時候她都會直接將「春?快板」越過,從「極輕聲廣板」開始聽。開始他不明白原因,就很納悶地問她:「開頭部分不好聽麼?」 她瞪他:「好聽!太好聽了,都耳熟能詳了。」 「對啊!」連海平點頭:「我就聽著前面那段很熟,多好聽啊!」 余樂樂往往也不管連海平是不是在開車,伸手就擰他胳膊,連海平忍不住「哎呦」一聲:「就是很熟啊,我說錯什麼了!」 「為什麼耳熟?」她板著臉問他。 他想想,想不出來:「反正就是很熟,挺好聽,好多人的手機都是這個鈴聲呢。」 余樂樂歎口氣:「你都沒發現這段音樂是英語四級聽力考試的配樂麼?」 她苦著臉,指著CD:「你聽聽,就是這段,這段前奏之後就會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半死不活地響起來,說『大學英語四級考試聽力測試現在開始』……」 連海平仔細一聽,果然!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余樂樂就表情很悲哀地窩在副駕駛的座位生悶氣。 想到這裡連海平忍不住微笑了:英語——果然一直都是余樂樂的死穴啊!她在這方面全部的聰明才智似乎都在考研中被消耗殆盡,現在她都研二了,可是英語六級還是沒通過。如果不是碩士學位僅與碩士英語考試掛鉤,就余樂樂這英語水準,怕是很難拿到學位證了。 這時候綠燈亮起來,偏偏電話也響了。連海平左手拿手機,右手鬆手刹、掛檔,一邊忙活一邊聽見裡面是余樂樂的聲音:「你在哪?」 連海平看看路兩邊:「快到了,5分鐘。」 「我在校門口等你。」她的聲音脆脆的,聽上去心情很好。連海平忍不住再微笑。 最後5分鐘的路程其實並不長,只是要穿過熱鬧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海邊廣場。自余樂樂支教回來後,他們時常在這裡散步。因為轉學教育心理學的緣故,余樂樂的研一讀得極為辛苦,常常看那些素未謀面的專業書到深夜。他有時候加班到很晚,就在回家前趕來看她一眼。她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表情,常常在聊天過程中就睡著了。他見她這樣拼命就覺得很心疼,可是她醒來會笑著反問他:「讀書哪有不累的?」 終於熬過最辛苦的時間,她開始準備畢業論文開題,教學任務和科研任務都有所減輕,時常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他偶爾也取笑她,卻又捨不得打擾她的睡眠。因為她太瘦了,他希望她能胖一點,健康一點。他不捨得她辛苦。 這一年多來,他們的愛情就好像一壺溫水:到了這個年紀,他們似乎再也做不到像更年輕的孩子們那樣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表達彼此的愛與熱情。他們常常就是肩並肩坐在沙灘上聊天,或者回家陪兩家的長輩。他一直很納悶余樂樂怎麼那麼招爺爺的喜歡:爺爺喜歡拖著余樂樂下棋,雖然余樂樂是個象棋盲,可是爺爺還是不厭其煩、誨人不倦。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余樂樂做飯的手藝居然相當不錯,而且每到週末雙休她總會拿出一天時間到連海平家給他和爺爺包餃子、做炸醬麵或者燉雞湯魚湯排骨湯什麼的。偶爾父親或母親回來,看見余樂樂也都是很欣喜的樣子。連海平似乎也沒想到過:余樂樂那麼輕鬆就過了自己家裡的這一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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