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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連海平好心提醒:「樂樂,要求婚也要我來啊,你這樣,太虧了。」

  余樂樂猛地反應過來,一張臉迅速漲紅,四下裡看看宿舍裡空空的床位,確定其他人都已經出門,這才喘口氣,惡狠狠地答:「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當我沒說!拜拜!」

  隨手就打算掛電話,就聽裡面一迭聲地:「等等,別掛別掛,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余樂樂得意地笑:連海平,就知道你不敢不去!

  其實哪裡是敢不敢,根本就是捨得或者不捨得——連海平怎麼捨得不娶余樂樂呢,這根本就是一個不需要猜的謎底。

  所以,當余樂樂在學校裡四處招搖撞騙地拐帶自己的戶籍卡時,連海平則在主任辦公室裡接受同事們此起彼伏的祝福。

  半小時後,請假成功的連海平離開單位,先回家拿戶口本,再開車趕往余樂樂學校找她會合。因為還是上班時間,濱海路上車不多,燦爛的陽光把大海照耀成一片湛藍,空氣中有清冷的秋天氣息。連海平忍不住搖下車窗深呼吸幾下,可是胸口還是「怦怦」直跳,有壓抑不住的激動翻滾著上湧。

  似乎,這麼多年的時光,就在眼前。

  他剛認識余樂樂的時候,並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那時候都是十八九歲的男女生,懵懵懂懂,也不修邊幅。她不漂亮,掉在中文系的美女堆裡,不仔細找還真找不著。

  偶爾,他也很奇怪,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

  或許還真是托徐茵的福——儘管她每天都以媒人自居,而連海平和余樂樂從未肯定過她的歷史功績。

  那是大一第一學期,開學不久學校舉辦迎新晚會,按照慣例,晚會後是舞會時間。某天課間,徐茵找到連海平:「你,給我做舞伴吧!」

  也是太熟了,連海平眼皮都不帶抬,還是看他的報紙:「我不跳,無聊。」

  因為是課間,徐茵不方便拳腳相見,就好脾氣地動員他:「幫幫忙,我個子太高嘛,咱系男生又少,你不幫我,我就只能跳男步了。」

  看她說得可憐,再想想剛過去的那個暑假裡自己對她以及她全家的精神摧殘,連海平終於還是決定「委屈」自己一回:「那你得請我吃飯!」

  想了想,補充一句:「我要吃『巴蜀人家』的水煮魚。」

  徐茵頭皮都疼,口氣相當無奈:「連海平,你夠狠!」

  連海平終於很得意地笑出來,一回頭,看見徐茵身後的女生看著他笑,那笑容很乾淨明朗,他忍不住就又多看了一眼。

  可是就這一眼也被徐茵看到了,她還沒忘取笑連海平:「你依然是看見美女就眼發直啊!」

  連海平不服氣:「美女?哪裡有美女?我怎麼沒看見!」

  話一出口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口無遮攔,急忙抬頭看剛才的女生,卻見她在抿著嘴微笑。視線在空中相撞的瞬間,他看見她黑漆漆的眸子裡那些淡定從容的光芒。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壞掉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虛榮要面子的時候,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可是好像就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徐茵指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女生給他介紹:「余樂樂,我們宿舍的,一中畢業的,你敢說她不是美女?」

  連海平狠狠瞪徐茵一眼:「我是說你不是美女。」

  徐茵一臉無所謂:「那就委屈你和不是美女的我一起掃盲吧,拜拜!」

  她轉身看余樂樂:「走,樂樂,咱們去上廁所。」

  連海平笑:「徐茵同學——素質!注意你的素質!」

  話音未落,一本厚厚的《中華文化史》從天而降,砸在他腦門上。

  他掙扎著抬頭,看見徐茵的手起手落間,那個叫余樂樂的女孩子依然微笑著,從容不迫地看眼前的兩個人瘋鬧。那瞬間,連海平有點恍惚了——似乎,看見那雙眼睛,就會中了魔。

  幾天後,迎新晚會終於如期舉行。晚會正式開始前是簡短的交誼舞培訓時間,連海平難得不穿休閒裝,而是穿件襯衣來配合徐茵的長裙子,忍不住抱怨:「悶死了,也就你們女生喜歡這些附庸風雅的玩藝兒!」

  徐茵不理他,還是一步兩步認真地學,他一邊拉著徐茵的手轉圈,一邊四處看熱鬧。猛地就看見余樂樂坐在觀眾席邊,表情平靜地看著眼前舞池裡轉來轉去的人們。她手裡拿一杯免費提供的果珍,一口口地抿。

  連海平忍不住指指余樂樂的方向,問徐茵:「余樂樂怎麼不跳?」

  徐茵回頭看一看,答:「別提了,她昨天把腳扭了,現在走路倒是沒事,跳舞肯定不行。」

  「那你還拖她來?」連海平看徐茵:「果然是我的青梅竹馬,越來越沒人性了啊!」

  徐茵笑:「少胡說八道,今晚的主持詞是她寫的,本來任老師想讓她直接主持,她不幹,說自己不漂亮,應該找個漂亮女孩子來主持。她寧願當活雷鋒,幫大家準備主持詞。」

  「幾個節目?」連海平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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