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學園(62)_喂小飽

六十二

　　郭洪濤的課講得越來越沒意思，跳躍式思維傾向越來越嚴重，從費穆的《小城之春》講到第五代導演田壯壯的地下電影《藍風箏》，從蔡明亮、金吉德的情欲電影講到波蘭天才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紅色》、《白色》和《藍色》，毫無邏輯，聽得讓人頭疼。

　　陸嘉上開始相信藝術生中間盛傳的那句話—藝術輔導班都是騙錢的。

　　這一天，黎可愛早早下課了，跑來三號階梯教室找陸嘉上。

　　階梯教室裡在放映《美國往事》，正演到麵條偷看黛博拉跳舞那一段。

　　黎可愛看得唏噓，感歎說：「拍得真好。」

　　陸嘉上一本正經地說：「好什麼啊，那傢伙最後還不是強姦未遂！」

　　說得黎可愛直想笑，她看看坐在前面的郭洪濤，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陸嘉上指著郭洪濤說：「聽說德國有句諺語吧？靜止的水面和不叫的狗最危險。」

　　黎可愛沒聽出這話有什麼文采，倒覺得陸嘉上拐著彎把郭洪濤給罵了。

　　陸嘉上低頭從桌洞裡掏出昨天的一份報紙，翻到A版第五頁，鋪在了黎可愛面前。

　　標題是—被盜古墓系列追蹤報導。

　　這是本市最近的熱點新聞，也是全省眾多媒體爭相報導的事件。

　　新聞報導幾乎佔據了大半個版面。

　　黎可愛重點看了一下陸嘉上畫了橫線的句子：

　　截止到發報時間，全省各地已相繼發現類似被盜古墓四十二座，全系元朝墓葬。奇怪的是所有被盜古墓內部構造出奇一致，裡面擺設極為簡單。更為離奇的是，墓主人全部是假人。經專家鑒定，所用基本原料是石膏。各路專家正積極干預此事，目前還沒有權威結論出現。

　　報導在最後還列出了所有被盜古墓的確切地點。

　　黎可愛看完，陸嘉上就把報紙收起來很小心地放好，然後問她：「沒看出點什麼來嗎？」

　　黎可愛說：「沒有。」

　　陸嘉上儘量把聲音壓低：「還記得在麗心火葬場的那個老頭吧？當時他說，王一揚的腦袋被割了下來，而身旁擺放著一個很像古物的假頭顱。」

　　「那又怎樣？」階梯教室的光線太暗了，黎可愛拉開窗簾，強烈的陽光打進來，好多看電影的學生紛紛回頭，黎可愛又趕忙把窗簾拉上。

　　暗光讓陸嘉上的臉看上去有些魅惑，他的睫毛很長而且濃密。陸嘉上把聲音壓得更低，語速也快起來：「我剛問過我表哥，他說那假頭顱的確是古物。而且我從表哥那裡得到可靠消息，那些被盜古墓的『主人』，都沒有頭顱！」

　　「你是說，那些被盜的古墓和王一揚的死有關係？」黎可愛的心跳猛然加快，這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冥冥中卻生出了某種潛藏的聯繫。

　　「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殺害王一揚的人和被盜的古墓存在著某種聯繫。」陸嘉上說，「警局已經把那兩個假頭顱送到了省裡去做鑒定，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了。」

　　「怎麼是兩個假頭顱？」黎可愛又迷糊了。

　　「你忘了？訓導主任也收到一個！」陸嘉上提醒道，「他把它送到了警局。」

　　「說不定就是訓導主任盜了墓又殺了人！」黎可愛說。

　　「也許吧。」陸嘉上低頭去抄電影筆記。

　　黎可愛無趣地看著大螢幕，一場槍戰後，麵條失去了自己親如兄弟的朋友。

　　悲傷的英格蘭風笛聲響起。

　　郭洪濤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了，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黎可愛看。

　　他的眼睛藏在反光的鏡片後面，那眼神讓黎可愛害怕。

　　她突然覺得陸嘉上說的那句諺語很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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