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深海裡的星星 | 上頁 下頁
五十七


  許至君,他懂得一隻刺蝟的辛苦嗎?你懂得一頭豪豬的寂寞嗎?

  我想,即使他不懂,但他能看到,也足夠了吧。

  陳阿姨的身體在慢慢恢復的階段,許至君有空的時候也經常來接我去他家玩。每次他的電話一來,我媽媽眼睛就放光:「男朋友?」

  我是死都不把情報告訴敵人的優秀共青團員,隨她怎麼猜,我就是不承認。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不願意我媽媽知道我談戀愛了。

  她這一生,除了我之外,沒有什麼親近的人,我不想讓她覺得連唯一的女兒都要被人搶走了。可是她有時候也會漫不經心的說:「我這輩子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心願了,只要你以後過得好就行了。」

  每次聽到她這樣說,我心裡就很酸。

  我總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甚至可以說是蒼老了,這些年經歷的所有事情對我而言都像是揠苗助長,我在這些力量的催發之下已經擁有了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成人所具備的心智,可是在媽媽眼裡,我還是個蠢得要死的小孩子。

  也許每個做母親的都這樣想自己的孩子,這不是多慮,這是本能。

  就算是剛剛做過一場大手術,陳阿姨看起來也仍然是很有氣質,她坐在花園裡跟許至君養的那條「薩摩耶」玩的,笑容很慈祥,可是我看了就是覺得很心酸,縱然衣食無憂,可是這難道就是理想的生活嗎?

  每次看到陳阿姨我都會想起自己的媽媽,這些年,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孤獨?

  我聽許至君說,自從生病之後,陳阿姨的生活中多了一項愛好,那就是看佛經。

  我不解的問她:「你不應該是無神論者嗎?」

  她的神色十分淡然:「經過這次事情之後,很多事情都看得比從前通透。對於我來說,佛不是信仰,是寄託。」

  有時她也會念一些佛經中的金玉良言給我聽,每次我聽完那些佛語都會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但往往許至君會一巴掌扇醒我,然後很不滿的對陳阿姨說:「媽,你一天到晚給她灌輸這些,她要是當尼姑去了我怎麼辦?」

  陳阿姨說話也很犀利:「學你爸爸就是了。」

  我看著這對母子哈哈大笑,我心裡很明白,在情感上,我也許偏向羅素然,但是在道義上,我絕對支持陳阿姨。

  無論在愛情當中經過多少辜負和蹂躪,我始終認為「愛這個理由不能使一切傷害變得合理。」

  我已經儘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那個人,可是記憶總會見縫插針,有時候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想,他現在好嗎?他跟封妙琴還在一起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不可能停得下來。

  後來,我讀《麥田裡的守望者》的時候,看到那段話,才明白我對林逸舟的感情。

  有那麼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塊麥田裡做遊戲。幾千幾萬個小孩子,附近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帳的懸崖邊。我的職務是在那兒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奔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麼地方出來,把他們捉住。我整天就幹這樣的事。我只想當個麥田裡的守望者。

  我覺得他就是一個在青春裡橫衝直撞的孩子,而我在他生命當中的意義就是做一個麥田的守望者。

  這種守望是宿命賦予我的使命,就算他離開了我,離開了我的生命,這個姿態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愛他需要勇氣,被他愛需要運氣。

  我有勇氣,可是我沒有那個運氣。

  我並不知道,在我越來越覺得許至君才是命運安排給我的那個人的時候,林逸舟與封妙琴之間已經徹底完了。

  封妙琴在最後一次見林逸舟的時候,乾脆俐落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她咬牙切齒地說:「賤人,我恨你!」

  林逸舟沒有還手,他笑了笑:「這句話我聽過很多次了。」

  封妙琴走了之後,林逸舟決定給李珊珊打個電話,有些事情他想要問問她,可是李珊珊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一直都打不通。

  李珊珊之所以關機,是因為她在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在跟李總談判。

  在她的公寓裡,李總陰沉著臉看著她把這些年來他給她買的所有名牌全部堆在他的面前,包括這間公寓的鑰匙。

  經過上次的毒打,她已經是一副無畏的樣子了,她清清楚楚地告訴眼前這個男人,:「我要離開你。」

  李總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她鼓起勇氣說:「我最好的青春已經給了你,現在,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像別的女孩子那樣,談談戀愛,逛逛街,希望你成全。」

  李總走到她面前,一個耳光扇得她幾乎絆倒在地上,他居高臨下得睥睨著她,語氣是輕蔑的:「跟了我這麼幾年,你怎麼會這麼天真?」

  她跪在他的面前,沒有落淚,也不肯妥協。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得重複著那句話:「希望你成全。」

  [5]你不是一樣也做別人的情婦,你有什麼資格說珊珊

  大學的暑假很清閒,一點作業都沒有,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上網和吃飯,心情好起來還挑剔一下,說我媽的手藝退步了。

  她從來就不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總是要跟我這個年少無知的小女孩計較,只見她把鍋鏟一甩,你去找你的親爹去吧。

  我去哪裡找他呢?他都說得很明白了,沒有我這個女兒啊。

  康婕又開始上班了,但是當我問她是在哪個少女品牌站櫃能不能幫我打折時她卻只用眼神鄙視了我,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窮追不捨地問,她顧左右而言其他:「你這個多啦A夢的杯子可以換了吧,打算用到死啊?」

  我白了她一眼,把鄙視的眼神還給了她。

  我就是喜歡這個杯子,我就是喜歡多啦A夢,哪怕這個杯子是孔顏送給我的我也照樣用。

  我對多啦A夢的喜歡是經過一番抉擇的,那時候我還是跟周暮晨在一起,在多啦A夢跟水冰月之間徘徊的我,為了搞清楚我到底偏愛哪個人物更多一點,我糾結了好久。

  之所以下定決心「奠定」多啦A夢是我的最愛的原因,是因為當時我跟周暮晨的一句對話。

  我像個白癡一樣在大馬路上對這因為我拉肚子而不肯給我買草莓聖代的周暮晨大叫:「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他無奈地看著我說:「不用代表月亮了,你這個鬼樣子,已經消滅我了。」

  我當場崩潰,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喜歡美少女戰士了,我決定把多啦A夢封為我程落薰的「正宮」,誰也不能撼動它的地位。

  說起來真丟臉,我看多啦A夢看哭過。

  這次,野比像從前一樣被胖虎欺負之後去找多啦A夢幫他報仇,可是多啦A夢很生氣地告訴他要自己解決問題,野比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好脾氣的多啦A夢會那麼生氣,其實原因很簡單,它要回未來世界了。

  那天晚上野比為了證明自己以後能夠好好照顧自己,讓多啦A夢回到未來世界之後不用為他擔心,半夜三更把胖虎約出來在平時玩樂的空地上大打了一架。

  那個深夜的野比有一股亡命之徒的狠勁,最後胖虎被打得落荒而逃。結果,傷痕累累的野比被多啦A夢背了回去,他在精疲力竭之中還對多啦A夢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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