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深海裡的星星 > |
四十 |
|
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退出了房間。 一直到走出那棟大廈,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的腦袋裡像灌滿了漿糊,完全不能夠運作,不能夠思考。 我蹲在地上,緊緊地抱住自己。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她,怎麼可能是她,難道那條短信根本就是她用他的手機發給我的? 封妙琴,林逸舟,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去的? 當初孔顏跟我說起周暮晨和康婕,明明已經時過境遷,但我光憑空想像都已經覺得負擔不起,而林逸舟……他是直接拿刀捅進我的心臟。 我絕少對任何人提起我對他感情,那種沉重到一提起就想要落淚的感情,絕對不是年少時對周暮晨那種一言以蔽之的喜歡,除了喜歡,還有深深的憐憫。 我很清楚的記得在我刺青之前的一個晚上,林逸舟突然來找我,我慌慌張張穿著睡衣就奔了出來,他看著我腳上那雙多啦A夢的拖鞋微笑,那個笑容十分落寞。 他同我說:「沒有什麼事情,就是突然想看看你,一個人,很孤獨。」 當時的我對他說出這句話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一個縱情聲色紙醉金迷的人突然說他很孤獨,真是有點吃多了沒事做的感覺。 然而到了後來,我明白了。 真是孤獨,站在萬人中央,聽遍塵世喧囂,卻發現那些擁抱與己無關,那些聲音也與己無關,沾了一些別人的熱鬧,更襯得自己形單影隻。 或許這點孤獨,就是把我們兩個緊緊綁在一起的根源。 他曾說過一句讓我非常非常難過的話:生不對,死不起。 我一度嘲笑他是不知人間疾苦,為賦新詞強說愁。他沒有跟我爭辯,一句都沒有,而是安安靜靜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不語。 這些回憶像黑白默片,在寂然無聲的漫長黑夜裡,一幀一幀的展現在我眼前。 誰說回憶不具備任何力量,如果真的不具備任何力量,那我是為什麼會痛苦得想要仰天長「靠」。 那個時候我還自不量力地想,我一定要趕走籠罩林逸舟的那個陰影,讓他快樂起來。 可是我想讓他快樂的這個人,他卻要成為我的陰影,他卻要讓我不快樂! 當初我跟周暮晨在一起的時候,僅僅因為那個叫戴瑩新的女孩子送過一個蛋糕給他,我就召集了大票人馬威風凜凜地去把她打了一頓。 可是如今當我親眼目睹了林逸舟跟封妙琴赤裸裸地糾纏在一起,我卻只能落荒而逃,並且在逃跑之前還很貼心地為他們關好了門。 李珊珊也問我,為什麼? 我看著她,我說,當初我是正牌女友,現在我算什麼呢? 我沒幹掉妃子,我被奸妃幹掉了。 我不是唯一的將領,只是不起眼的小兵。 在這段時間之中,陪伴在我身邊最多的是許至君,如譚思瑤所說,跟他在一起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 跟許至君在一起時,既不像以前周暮晨隨時能讓我笑得下巴脫臼,也不像林逸舟總讓我情緒劇烈起伏,就是覺得特別安穩,而這種安穩背後隱藏了什麼,我懶得去深究。 徐小文給我發短信,很乾脆直接:「許至君是不是在追你?」 我想了一下,回過去:「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正常的男生會喜歡?」 估計他也覺得我說的是實話,於是又用十分同情的口氣安慰我:「你以前經常說的啦,世上男人千千萬,對你不好天天換,別灰心。」 我握著手機看了好半天,須臾之間,心口有那麼一點鈍痛。 因為我突然想起,這句話其實不是我原創的,最早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康婕。 我偷偷去看過康婕一次,在商場的NIKE女子店。 五一勞動節,各大商場人滿為患,以前我特別喜歡過節,因為一過節所有的品牌都會搞活動,平時覺得貴的衣服通通買兩百減一百。 然而這一天我一點看衣服的心情都沒有,儘管許至君非常慷慨地跟我說:「你喜歡我就送給你,沒多大的事。」 可是我還是搖頭:「我今天只想看一個人。」 很久沒有見面,康婕身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站在賣場裡高聲喊著「歡迎光臨」,笑容可掬地對待每一個乾脆或者挑剔的顧客。 我帶著大大的漸變色墨鏡,躲在許至君的身後,過了半天,我輕輕的拉拉他的袖子:「走吧。」 許至君永遠不問任何讓人難堪的問題,我說要來,他就陪我來,我說要走,他就隨我走,這妥帖之中略帶縱容。 我從來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可是這次,我知道他對我是不一樣的。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喜來登三樓的自助餐廳,看著芙蓉路上來往不息的車輛,他耐心地幫我剝一隻大閘蟹的蟹殼,我忽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顯得有些突兀,他停下來看著我,我忽然笑了。 原來我也可以被人如此溫柔的對待,我到底不是鋼鑄鐵造,胸膛裡這顆跳動的心臟經不起那麼多不被疼惜的摔打和投擲,我想我真的是累了。 如果林逸舟是彼岸,那麼許至君就是港灣。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