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的祈願符(33)_李靜

三十三

　　我艱難地移動一下胳膊，想要爬起來，再抬頭瞥一眼韓煦。他正驚訝地看著我，樣子很生氣。

　　「文愛華，你怎麼也陪著倪可胡鬧？!」本以為他會過來扶我起來，可他沒有，只是站在原地質問那個女朋克。他說胡鬧，我被打成這樣，他卻認為這只是胡鬧？!我本來一點也不想哭，可此時此刻，聽到韓煦的話後淚水卻開始抑制不住地往外湧！

　　「小可的脾氣你知道，如果我不管……她會怎麼做？!況且，如果不是你的事她也不會這樣啊。」文愛華無奈地攤開手。

　　「韓煦，你跟她睡過了吧？我真的很生氣，你想過姐姐嗎？!但最可惡的是她居然還撒謊，我最恨別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撒謊了！你知道的！」倪可拽我起來。

　　「放開她，我們沒有。」韓煦冷冷地說。

　　「我不信！」倪可大叫。

　　韓煦沒再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懶得知道，我的心徹底涼了！我面無表情，用力打掉倪可拽住我的手，然後從容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對，我跟韓煦睡過了，還不只一次，怎麼著？你抓我來是想聽聽過程嗎？……何必呢，去問他不是一樣？問問他，怎麼抱我的？」我心如死灰，一點不為自己說出這種謊話感到羞恥，只是冷冷地望著倪可，再將目光劃過她的臉投向韓煦。

　　韓煦隱忍著，眼神裡藏著憐惜。我不敢多看，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再哭出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我這般冷漠！我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曖昧不明！

　　「你現在終於肯承認了！?」倪可狠狠地說!

　　「對，我承認了。」我冷冷地看著她，說：「你還要打我嗎？……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想怎麼樣，也根本沒心情瞭解你們的故事。這個遊戲很有趣嗎？讓你們這樣樂此不疲，但關我屁事！我他媽憑什麼遭這份打!？人都不是白癡，就算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我伸出手，慢慢地指向韓煦:「那個人，不是我愛的人，我就是再賤也不會跟一個對我冷漠無情到這種地步的人睡覺。……聽明白了嗎，如果明白了就請消失，永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呵，你還敢威脅我？老娘嚇大的?！」倪可說著要再次上前。

　　「再敢碰她一下……你會死得很難看。」一直低頭沉默的韓煦開了口，他的聲音很低沉，似乎沒有一絲憤怒，但卻隱藏著濃濃的火藥味。

　　然後，沒有人敢再出聲，韓煦這樣的一句話好像震住了所有的人，除了我。我想他們都看到了我眼裡的絕望和寒光，我慢慢地撿起地上被他們踩得骯髒不堪的書包，這還是林寧去年陪我一起買的。我把它抱在懷裡，用同樣髒兮兮的校服袖子使勁地擦，使勁地擦，可怎麼也擦不乾淨。周圍還是沒有人說話。他們都注視著我，大概以為我瘋了。

　　我終於放棄，還是把邋遢的書包背上，解開被抓得蓬亂的頭髮，仔細地、一點點重新梳好，捆上皮筋。最後轉身，頭也不回地獨自離開。

　　在路上，我還是哭了，乾裂的寒風吹在臉上刺疼刺疼的！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兒？我想回家，想林寧，想美夕，想媽媽，還想爸爸，想家鄉的一切！我在這裡什麼也沒有，我只是個可悲的外地人，這裡沒有屬於我的溫暖，從我來的那天就是這樣。

　　索菲亞的祈願符第二章25(3)

　　我摸出手機，第一次破例撥通了林寧的電話。

　　「喂？」電話彼端傳來他熟悉的聲音。

　　「……嗚嗚」一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嗓子就開始哽咽，接著就哭得一塌糊塗！

　　「怎麼了，妍夕？你哭什麼啊？發生什麼事了？」林寧焦急地問。

　　「我……我想回家！」

　　「不是過兩天就要回了嗎？別哭，乖，到時候我去接你！」他像哄小孩一樣安慰我。

　　「嗯，一放假我就馬上回去，你要帶上爆米花來接我！」

　　「一定！……你今天怎麼了？」

　　「我……看了個很感人的電影，就忍不住想你了。」我撒謊。

　　「呵呵，傻瓜！」林寧寵愛地笑說。

　　「……好了，不跟你說了，拜拜。」

　　「那好，回來那天上了火車就給我打電話，拜拜。」

　　合上電話，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只要一想到韓煦就特別難過！真的，我們畢竟一起住了這幾個月，他怎麼就能對我這麼無情呢？平時偶爾又表現出一副關心人的樣子，真的不懂他！也許……我該考慮搬走了。反正這學期還剩幾天，後天就開始期末考試，下個學期來早點就會有學生宿舍的床位了！嗯，決定了，就這麼辦！

　　走在路上，我想了很多事，無範圍無目的地想，想到哪兒算哪。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拿出手機來看時間，卻發現上面顯示6個未接來電，全是韓煦打的！他還打來幹什麼？不是不要管我嗎？我憤憤地把手機重新塞回書包，不想理會。

　　又過了很久，應該已經很晚了，街上的行人慢慢減少，只是偶爾會有一群痞裡痞氣的紅男綠女招搖過市，嘴裡發出令人髮指的怪叫。我渾身冰冷，站在路邊顯得格外蕭瑟，漸漸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沒地方可去，再這麼待下去說不定還會出點什麼事，萬般無奈，我還是決定回韓煦家。

　　才走到門口，韓煦就像計算好了一樣打開大門，沒說什麼。我愣了愣，低頭繼續往裡走，他退到一邊好讓我進屋。

　　「你去哪了？」韓煦問，語氣平淡。

　　「你、管、不、著！」我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

　　「……你的臉……」他似乎沒聽到我說的話，還伸手過來想要碰我被打得腫起來的臉。

　　我連忙把臉一讓，轉過身不讓他碰。

　　韓煦輕歎一聲:「你等一下。」然後我就聽到他翻東西的聲音，好像是塑膠的。過了一會，他走到我面前，把一隻醫藥箱舉了舉:「擦點藥吧，明天還要上學。」說著就打開它，拿出棉花棒和雙氧水幫我消毒，他靠近我的臉頰，小心翼翼地輕輕擦拭。

　　我心裡一陣酸，使勁擋開他的手:「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關心我嗎？如果不是又何必假惺惺的？這裡沒人，你不用演戲！」

　　他沉默，再次伸手過來要幫我擦藥。

　　我想躲開，可他已經單手摟住了我，強行地給我上藥。我輕微地掙扎一下便放棄了，站著沒動也沒說話，眼睛一直看著斜前方的沙發。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