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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莫忘川憤然:"老大,你鬱悶什麼,我受苦受難都還沒抱怨呢,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是女孩子嘛,就應該坐辦公室,不然老得快。"

  雖然這樣安慰櫟衷,莫忘川心裡卻不好受,他一個外省人,在北京城四處受迫,面對皇城之下的種種不公,開始有了脾氣。

  暑假過去了,我又回到校園。這個校園一如既往的破舊,行色匆匆中的各式人物都會有自己的故事,或在心裡默念著,或在嘴角眉梢張揚著,我不似從前沿路欣賞,這裡處處埋伏著回憶和憂傷,我為此害怕,順理成章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書生。

  蘇常說,沒關係,一切都會成為過去,程慕遠只是個屁,能熏一陣子,但結局必定是煙消雲散。

  那天,從蘇家回學校,在主幹道上遠遠見到梁晨,由此帶給我的恐慌讓我重新變得靈敏,我迅速地躲到路旁的梧桐後面,愣愣地看著梁晨漸漸消失在視線內。再一次看到曾經的摯友,竟是這樣的不堪,不知道她是否同樣不敢與我相見。

  梁晨,當你偶爾回到這個學校,會不會和我一樣,想起我們的從前?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和往常每個夜晚一樣,看書寫程式,上網看八卦,淘音樂。

  櫟衷來電投訴莫忘川性情善變,再告訴我,司空立即去北京和她相依為命了,她很高興,雖然伯父伯母常常出現在北京探視她的生活,力勸她回深圳繼承家業,但她堅持在外面工作。再過不久,司空就要到北京和她長相廝守,她的夢想還遠嗎?

  聽完她嘮叨,我終於談起今天的事情:"我今天看到梁晨了。"

  "然後呢?"

  "我跑了。"

  櫟衷歎了一口氣,冷漠地答道:"哦。"

  得到這麼冷漠的回應,我有些心虛,追問道:"哦--是什麼意思?"

  櫟衷不肯表明立場,淡然地說道:"沒什麼特別意思,就是表示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站在我這邊。"我又開始發神經了,我一邊清醒地譴責自己,卻又止不住自己的狀態。

  "那我站哪邊啊?別搞得跟階級鬥爭似的。"

  "你根本就是支持她。"

  "我再重申一次,"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很多次,每次對話我都變得神經兮兮,久而久之,櫟衷索性不答理我,"我對她沒有任何意見,她的選擇我也無法干涉。"

  "她是我們的朋友,你忍心看著她走向水深火熱?"

  "唉,你別把你對程慕遠的那套大仁大義套在每個人身上,梁晨根本不吃你這一套。而且,你想過沒有,要不是程慕遠,你今天對梁晨是個什麼態度?你以前說你同情同性戀的!"

  我愣住了:"我怎麼可能?"

  櫟衷說:"你還說他們可憐,需要被認可,現在這個人變成了你喜歡的人,你就站到反對的一方了。"

  要不是因為程慕遠,我今天對梁晨是個什麼態度?這個問題我無數次地思考過,我之所以不敢去見梁晨,原因有很多,或許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無法面對她,我不能諒解任何一個這樣的人,否則就等同諒解程慕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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