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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程慕遠哈哈大笑,示意我警惕穿梭來往的服務員,低聲說:"低調,低調,小心性命不保。"

  說完,他繼續看手提,神色認真,我探到電腦前,全是一些股市資訊。

  我有些驚訝:"你要做股民?"

  程慕遠低頭輕笑:"我從十六歲開始,已經是股民了。"

  "買的什麼?"我不相信,"買得多不多?"

  "不算多。"程慕遠含糊其詞。

  "所以,你發了吧?"

  程慕遠抬頭看我,又笑了,戲謔道:"還沒發夠呢,以後多賺點,多請你吃東西。"

  我只覺得心裡有一陣暖流經過,想起了書中所見的種種愛情情景,好像聽見了一種歡快的樂聲。

  接近之後才知道,程慕遠是一個與憐香惜玉沾不上邊的人,待人禮貌只是源於他的家庭修養,但這並不能掩飾他給人的距離感,距離是一個神秘之處,常常成為一個人的吸引力,他身後似乎有永遠都收不盡的灼熱目光。

  然而,我似乎比他更擅長游離於這忽遠忽近的關係之外,這可能源自我二十年來對付我那木訥的哥哥的經驗和心得,我尊重他們的冷漠,尊重他們想要的距離,但堅定地相信他們那裡蘊藏著無可限量的豐富色彩。

  我下意識地給了程慕遠這樣的信任和尊重,這反而被他曲解為我有異于常人。從不對他獻媚的我,給了他最安全的,可親近的感覺。我的信任,使他內心的朝氣,探出頭來,呼吸,大口地,大聲地呼吸。程慕遠最終以對我疼愛有加的形象,成為我身邊的一位朋友。

  我那時候是單純的,單純地去應對生活,接受生活,單純地相信這個世界的所有美好可能。但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被感情逼迫到那麼沉默的世界當中,為了守住秘密惶惶不可終日,最後,索性把自己關閉起來。

  第五章 · 良人,是你嗎

  他與我站在一起,是我一生所見的暖景,地老天荒的心願膨脹起來,我眼裡的熱情正隨之漲潮,我定定望著自己的眼睛,眼中多了一種異於多年的東西:嫵媚、魅惑、柔情。陡然想起那句詩,"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刹那讀懂了許多人對愛情的喜悅,我的喜悅,生澀但是強大堅定,幾乎跳出眼來--誰能藏得住這情竇初開的熱情呢?

  在張井然、司空、程慕遠陸續登場後,梁晨向我們宣佈,她要搬回家住。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們都覺得很突然,但並未去深究。仔細想來,梁晨要搬回家裡住是有些蹊蹺的,現在課程排得那麼滿,意味著她每天必須在五點半起床,搖晃兩個小時到達學校上課,又搖晃兩個小時回去。

  更為蹊蹺的是她的電腦,靜靜地放在宿舍裡,跟著她的《仙劍》一起退隱江湖。

  要梁晨比太陽爬得早,她會說人生暗淡;要梁晨遠離《仙劍》,她會說生無可戀。既然如此,她最近怎麼活得那麼愜意,嘴角眉梢都畫滿奕奕春意?

  前段時間,梁晨開始偷偷摸摸地煲電話粥,形跡可疑,歡喜驚道,她不會是交了男朋友,搬出去和他同居了吧?

  正是心中所想。

  為揭發案犯,這天下了課,我們攔住了她的去路,開堂問審。

  我最先開審:"大膽梁晨,你可知道你犯了錯誤?"

  歡喜唬道:"威--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梁晨裝傻:"我怎麼了?"

  櫟衷開誠佈公地問:"你在外面有人了?"

  梁晨半推半就,算是默認,之後,拋棄了我們,拋棄了《仙劍》,之後疾馳而去,跑向她的秘密情人。

  我們各懷心事地往宿舍走,在宿舍樓的小花園前,司空正提著水果站在那裡,情深意切地恭候櫟衷,他燦爛地笑道:"櫟衷。"

  司空絕對是愛上櫟衷了,櫟衷也已經感覺到,他的情意表現在櫟衷看來,相當危險,她本能地抗拒,不再為他補習英文。她總警戒自己:自己家財萬貫的,男生別有用心。

  我和歡喜定定站著看熱鬧,櫟衷瞪了我們一眼,說我們沒義氣,緩緩地向司空迎上去:"找我有事呀?"

  "給大家買了點水果。"櫟衷不再為他上課,他見不著她,想盡一切辦法來見她。

  有時連櫟衷都有些可憐這個男生了,他到底想幹什麼?是喜歡她嗎?那就趕快表白,好讓她有了拒絕他的立場,但他什麼都不說,她總不能貿然去警告他不要再糾纏自己吧?

  除了在校舞蹈隊有一席之地,偶爾我還喜歡寫些文字。這天,我的散文得以見報,程慕遠看了心情大好,商量著去慶祝:"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去看電影吧!"非典時期,人們對人群唯恐避之不及,我心血來潮,想逆流而行,"你敢不敢去?"

  程慕遠哈哈大笑:"小人有幸捨命陪姑娘。"

  我跑回宿舍拿了兩個口罩,程慕遠幫我戴上,問道:"是真心想去?"

  我說:"是。"

  程慕遠笑:"不害怕?"

  我也笑:"不怕。"

  程慕遠又問:"真的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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