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誰(66)_鮮橙

六十六

　　「走開，」她說道，垂著頭只把肩抱得更緊，「都走，帶著你的Ella走開。」

　　從那以後，Ella再沒有出現過。何適依舊還是來回跑著，不管袁喜理不理他，不管給他什麼臉色。有時候沒他什麼事情，他也照常過來，坐在一邊默默地看著袁喜照顧大哥。青卓的手術只是個小手術，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是何適過來接的，扶著青卓送到了樓上。

　　袁喜請的假已經到期了，實在是不能再請了，只能回去上班。小紅早就想回家了，見青卓出院了更是鬧著要走。袁母捨不得兒子剛動了手術就折騰，一天天往後拖著。袁喜見總是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就說讓小紅一個人先回去，等大哥把傷口養好了再回去。小紅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袁母雖不怎麼樂意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小紅來的時候沒有什麼行李，走的時候卻帶著大包小包，袁喜和何適兩個人勉強把東西都送到火車上。從火車站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袁喜還是蔫蔫的，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何適幾次看她，那樣子像是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都縮了回去，終究沒能說出口。

　　回到家裡，袁母問：「把小紅送走了？」

　　袁喜沉默著點了點頭，開始收拾小紅住過的房間。那原本是她的房間，小紅在的這些日子一直是她睡的，母親和大哥住的是皮晦的房間。現在小紅走了，袁喜就想讓母親和大哥換到這個房間裡來，畢竟他們總住著皮晦的房間不好。

　　正剝著被罩，何適推門進來了。袁喜沒理會他，依舊忙著自己手裡的活兒。何適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上前來抱袁喜。袁喜咬緊了唇，無聲地掙扎著，可何適態度卻很堅決，不管袁喜怎麼掙扎都不肯鬆手，只是把她往懷裡攬。

　　他緊緊地抱著她，把她的頭放在他的胸口，用下頜抵著她的頭頂，嘴裡低低地喊：「袁喜，袁喜……」他的聲音溫柔而悲傷，「別鬧了，好不好？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還要彼此傷害？我們這是怎麼了？我們都愛了那麼久、經歷了那麼多，為什麼眼看幸福就在眼前，你卻要放棄了呢？你不愛我了嗎？我是何適啊，你的何適啊！」

　　袁喜的掙扎漸漸無力，到最後終於停了下來，安靜地讓他抱著。她的心隱隱作痛，是啊，他們這是怎麼了？明明是相愛的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何適的手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低語道：「袁喜，你聽聽我的心跳，它會告訴你我有多麼愛你，袁喜，我是真的愛你啊。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別再不理我，我受不了，我會發瘋的。」他突然抬起頭，深深地看著她，眼中隱約有些淚光，「我們結婚吧，好不好？正好你母親和大哥都在這裡，我們把你父親也從老家接過來，元旦的時候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他的目光是那樣熱烈，聲音裡有著難掩的顫抖，可不知為什麼，袁喜的心裡卻恐慌了起來，結婚嗎？真的可以結婚嗎？如果和他結婚便是幸福的話，她能抓住這份幸福嗎？

　　「Ella呢？」她問。

　　「不管她！」何適看著她，「不管她是回去也好，留在這裡也好，我們都不去管她，我也不會再去見她，如果她要留在老徐的公司裡，那麼我就換個工作。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和她有一點兒糾葛。」

　　可她還是有太多的顧慮，又問：「那你父母呢？」

　　「也不去管！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我愛的是誰，誰就是他們的兒媳婦。你放心，我母親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們不會怎麼樣的。」

　　「可是……」

　　「沒有可是。」何適輕笑，「如果他們接受你，那麼他們就有了兒子和兒媳婦；如果他們不接受，那麼他們連兒子也沒有了。他們會算清楚這個賬的。而且我們又在國內，自己養活自己，不用怕他們。」

　　只要他愛她，只要她也愛他，還有什麼是困難呢？他是那樣的堅定而樂觀，胸有成竹地看著袁喜，等待著袁喜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可袁喜卻突然退縮了、害怕了，她不敢相信幸福就像他說的那樣唾手可得，她經受過太多的打擊。她接受了何適的求婚，然後母親就帶著大哥找來了；她幻想著與何適的婚禮，然後就看到了醫院裡的Ella。現在，她突然間很害怕，她怕和何適的婚禮。上天怎麼可能把幸福就這樣簡單地放在她的面前，這個婚禮又會給她帶來什麼呢？她是真的怕了。

　　「我想一下吧。」袁喜澀著嗓子說道，緩緩地推開了何適，「畢竟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們都還是再好好想一下吧，我不希望以後有人會後悔。」

　　「我不會！」何適急道。

　　「可是我怕我會！」袁喜苦澀地笑笑，轉回身去繼續剛才的工作。是的，她怕，聽他的話音，他的父母顯然是不喜歡她的。一邊是他的至親，一邊是她，擺上天平的兩端，他會怎麼辦？

　　何適沒想到袁喜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心漸漸涼了下來，有些失望，更多的卻是隱隱的痛楚，靜靜地看了她片刻，輕聲說道：「好，我等，我等著你的決定。」

　　皮晦是真的有些惱袁喜，好幾天都沒有答理她,本想等著袁喜主動去找她，誰知袁喜竟然一聲不響地就去上班了。皮晦氣急了，趁中午休息的時候專門打車過來找袁喜，非要拉著她去給步懷宇道歉。

　　袁喜往後抽著胳膊，可憐巴巴地問皮晦：「你吃飯了嗎？我先請你去吃飯吧。」

　　「吃飯？我氣都氣飽了！」皮晦怒道，「你那天說的是人話嗎？袁喜，步懷宇哪點兒對不起你了？他的隱忍就換來你的那些話？什麼叫『什麼也不是』？什麼叫『就是陌生人』？這話有多傷人，你知道嗎？袁喜，我真想抽你！」皮晦用手點著袁喜，恨恨地說,「你少給我縮脖子，我今天不吃你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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